古綾非常地不好意思。她一時不察,竟然搶了小恩人的口糧,而且,她也是剛知道自己也可以吃正常人的食物,要不是勺子恰好落進粥碗裡,小恩人大約是沒有看見那一幕,否則她一定會露餡。
古綾長出一口氣,帶著波浪裙邊的小“果凍”在空中轉了一圈,兩隻小手對在一起按了按。
她隻是想試個毒,真的不是故意的。
確認過眼前的食物對於小恩人的身體沒有傷害,古綾放心地留下岑鉞一個人吃早餐,飄到門外去。
她對於這個給小恩人提供食物的紅圍裙女人十分好奇。
古綾飄到門外,看著紅圍裙女人來來回回地忙碌。陳姨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個東西正跟在自己旁邊,收拾好了一切之後,就朝房間裡喊了一聲:“岑少爺,吃好之後就把盤子放桌上吧,我中午來收!”
自從這家的女主人出事之後,小少爺就不喜歡外人在屋子裡多留,她每天來三回,做完三餐順便做掃除,就會離開。
而岑鉞此時還在僵滯中,他緊緊捏著小勺,在腦海中重演了無數遍方才的回憶,確認那不是幻覺。
小少年茶色的雙眸中原本是一片死寂,此時卻因為過度意外泛起了些許漣漪,聽見陳姨的喊聲之後,才動了動,忙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生怕被“彆人”看出什麼異常。
媽媽失去消息之後,岑鉞便有些厭食,這還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吃東西這麼乾脆利落,竟是因
為驚嚇。
將餐盤放到一邊,岑鉞保持著以往的習慣,進浴室洗漱,一舉一動都緊繃著,力求與平時無二。
嘩嘩的水聲中,小少年才有了些許放鬆,表情怔忪著,想到從前聽來的奇聞異談。
——若是被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盯上,一定不能表露出來,更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已經知道它的存在,否則它就會對你不利。
這種來源於未知世界的恐怖,成功嚇住了九歲的岑鉞。他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提前學習了很多東西,甚至也因為自己被迫提前長大的途中所經曆的那些黑暗而對這個世界感到厭倦,但是當他麵對“鬼怪”這種超出常理之外的東西,岑鉞與一般的懵懂孩童又沒有了太多的區彆。
他將自己移下輪椅,在浴缸中將自己衝刷乾淨,他下半身癱瘓,現在大小便無法自控,岑鉞每一小時都會沐浴一次,保證自己全身都乾淨清爽,這件事情他不願意讓陳姨做,總是獨立完成,動作已經十分嫻熟。
岑鉞洗完澡,正要將自己擦乾,水浴係統忽然出了故障,冷水嘩嘩澆下來,岑鉞扶著浴缸邊緣的手一滑,整個摔在浴缸裡。
雖然浴室裡開著暖燈,但大冬天被冷水劈頭澆下還是受不住,岑鉞狠狠打了個寒顫,脖子到手臂瞬間麻木。他咬牙揉搓自己的手臂,半晌終於恢複了些力氣,當務之急就是要爬起來將冷水關掉,可他腰部以下都使不上力,拚命夠了幾次都隻能夠到離開關幾厘米的位置。
水的溫度越來越冰,打在身上鞭笞一般的疼。
岑鉞齒縫間逼出“喀喀”響聲,雙眼執著地死死盯著開關,眸底漸漸蓄起屈辱和憤恨。
這樣殘缺的身體,做這樣的一件小事,都像是蒼白的腐肉一般力不能支,他就這樣赤/裸地被暴露在水龍頭下,束手無策地任其羞辱。
暴躁滋生在胸口,陰鬱聚集,在這種矛盾尖銳的時刻,很容易就恨上周圍的一切事物。
視角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岑鉞冷冷扭頭,就看見一張毛毯,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它懸浮在空中,中間突起,像是被什麼東西頂著,在空中一蹦一跳,蕩出搖擺的弧度,急切而明確地向他奔來。
岑鉞:“……”
???
他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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