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戴著圓眼鏡的青年快步走來,他手裡拿著名冊,沿路欽點死者身分。
太宰治歪頭看著另一位在龍頭戰爭中認識的朋友,注視他為死去的同伴做最後的身份確認。
人們都畏懼死亡,同時又被死亡吸引,在城市裡,在文學中,死亡不斷地重複著,他的宿願,是尋求不會重複的一次性死亡。
至今未能完成。
十四歲那時明明快要成功了,偏偏遇上管閒事的森鷗外,又一次被救了回來。
“安吾你也來啦!”太宰治揮了揮爪子打招呼,龍頭戰爭開始到現在,他們幾乎沒有一天能好好休息。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負責處理屍體,阪口安吾則是記錄方麵的工作,死了多少人,有誰死去,至少要有人將這些訊息記下來。
“你們這麼閒的嗎?還有時間休息。”阪口安吾臉頰冒汗,他抱著名冊在戰鬥結束後的場地奔波。
阪口安吾是黑手黨旗下的諜報員,一直住在受黑手黨保護的酒店中,他的腦子裡裝了許多比黃金還貴重的情報,黑手黨的機密信息幾乎都是透過阪口安吾和外界聯絡。
織田作之助沒有說話,太宰治倒是做出激烈的反應,“什麼話!你沒看到我們正在認真工作嗎?”
太宰治把血淋淋的屍體提起,在阪口安吾麵前晃來晃去。
“你說是吧織田作?我們可沒在偷懶!”
“啊。”
阪口安吾無語地看著織田作之助,“不是啊織田作,這種時候你不能順著太宰,要吐槽啊!吐槽!就是因為你不吐槽,太宰才會這麼失控。”
“嗯,用槌子砸進他的後腦勺剛剛好。”
太宰治發出怪聲以示抗議,“太殘忍了安吾!原來你很想用槌子砸我的後腦勺嘛!”
“很早就想了。”阪口安吾抹了把汗,急匆匆地往另一邊邁步,“不跟你們聊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太宰治再度抬起爪子揮了揮,目送阪口安吾忙碌的背影離開,他站在一旁看織田作之助挨個幫死不瞑目的人闔眼。
“你在難過嗎?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沒有回答,他替一名年輕的小夥子閉合眼簾,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昨天才跟他說過話,他說想成為像父親一樣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才來當黑手黨,追尋長輩的腳步,卻讓生命停留在青年時期,永遠停在這一刻。
“哼嗯。”
太宰治哼了一聲,表情淡淡,“我也認識一個少年,他覺得自己沒什麼才華,就是打架比較厲害一些,所以來當黑手黨,想賺一點錢補貼家裡。”
“他在昨天下午的那場戰鬥中死了。”
織田作之助的手指一頓,收回舒張的五指。
“織田作,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太宰治說道,睫羽蓋住晦暗的眼神,“這就是路,現實的路,蜿蜒與平坦混合,奇趣與壯美混合,失敗與成功混合,它不僅是我們腳下踩的路,更是我們人生的路。”
“我沒有想要反駁什麼,太宰。”
織田作之助拉過袋子將屍體裝了進去,他和太宰治不一樣,太宰治心情好時會勾住屍體後領拖著走,心情不好時就反過來,抓著褲管沿路留下拉長的血痕。
那畫麵實在是太美,很多黑手黨見狀,為了不讓自己落得那副下場,硬是打起精神對付敵人。
橫濱戰況激烈,幾乎所有組織皆被卷入其中,煙霧蔓延之處就有人員傷亡。
歐洲是異能者的大本營,有許多底蘊深不可測的組織在那裡紮根,紀德照藍染的命令前往歐洲與合作者交流。
他剛從歐洲回來,站在橫濱的港口,察覺氣氛似乎……不大對勁。
“怎麼會有霧?”
眉心隆起,紀德皺著眉打算聯係他的長官、同伴,卻發現信號不通。
發覺事態嚴重,他準備用跑得趕往上司所在的位置,步伐剛踏出去,紀德眼神驟變,長年征戰的反應神經讓他突然往旁邊一滾!
轟!
紀德連忙起身蹲低身子,維持隨時可以應變攻擊的姿勢,暗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煙塵散去後襲擊者的真麵目。
他剛才站的地方被砸出一個洞,有一團玫紅色的物體在坑洞中蠕動,紀德繃緊神經,觀察不明物體的同時也在思考對策。
玫紅色的物體沒有固定形狀,它離開坑洞,身體突然分裂出無數觸手撲向紀德!
“這是什麼東西?!”紀德咬牙避開觸手,身手靈敏沒有絲毫多餘動作,他的鞋子在地上刮出痕跡,手臂往後探,拔槍對不明物連續射擊!
砰!砰!砰!
彈殼彈出滾落地麵,製造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玫紅色的物體用各種詭異的姿勢避開子彈,貼在地上爬行一段距離。
“?!”
憑借經驗和反應神經躲避攻擊,紀德發覺自己的異能失效了。
不,不對!
紀德扯了扯嘴角露出張揚的笑容,臉上掛著汗水,“我的異能……是你嗎?”
隻剩下攻擊本能的異能自然不會給紀德回應。
“好,來吧!”紀德抬起握槍的手臂,彎曲的臂膀清晰可見肌肉輪廓,他的眼神是鎖定目標的獵食者,即使屈居劣勢也無意妥協。
他和自己的異能糾纏許久,最後擊碎了玫紅色物體中的一枚結晶體,晶體碎裂,光芒閃爍的殘骸消融於空氣。
紀德喘著氣,臉頰被劃出一道血痕,他感受著身體狀況,肯定異能回到原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