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金不語在先鋒營悠閒養傷,單提北狄與大淵的這次談判,定北侯便要向朝廷寫折子討賞。
定北侯下筆之前還未有決斷,等到落下第一筆,心中便有了主意,營裡傳信兵帶著他的請功折子騎快馬前往京城,他也放下了一樁心事,準備回府安撫長子。
金不畏挨了軍棍從營裡拉回來之後,蘇溱溱衣不解帶照顧,不知道咒罵了多少回金不語,期間還抽空去了趟竇府吊唁。
竇大將軍避不見客,竇夫人又在後宅養病,接待她的隻有竇府的管家。
蘇溱溱回想往日來竇府的光景,被竇夫人迎來送往,當貴客一般,現下他們的獨子死了,夫婦倆連個麵兒都不露,可見是記恨上侯府了。
她回去之後,跟金不畏念叨此事,又罵金不語耽誤事兒:“她不如死在北狄,回來便要害人,眼瞧著沒多少日子你便要辦喜事,打成這樣可如何是好?”
金不畏與柴孟雨的婚期就訂在三月,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候,可是金不畏此次被打的有些重,還有十幾日功夫,恐怕沒辦法騎馬去迎親。
蘇溱溱念叨了沒兩日,柴夫人前來探望金不畏,被蘇溱溱拉著說了許久的話,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成婚之前,金不畏與柴孟雨暫時不能見麵,柴孟雨見母親的樣子,還當未婚夫出了事,畢竟竇家的喪事還沒辦完。
“母親,可是大公子不好了?”
柴夫人眉頭深蹙,好半天才歎口氣:“大公子無事,畢竟年輕,養養便好了。隻是你那位婆母……我實在不喜。”
若是彆人家庶出的公子,柴孟雨定然不會嫁,但侯府長公子又自不同,且嫡母早逝,婆母雖是妾,卻掌著侯府中饋,便是侯府實質上的女主人,這樁婚事又是定北侯親自開口求來的,足見對長子的重視,就更不好推辭了。
柴孟雨平日不好開口說什麼,此刻借著母親的話到底吐露心事:“母親,女兒不止不喜歡未來的婆母,便是連未來小姑子也不大喜歡。倒是不言姐姐溫柔寬和,女兒很是喜歡她,可惜與大公子又不是同母所出。”
蘇溱溱到底出身所限,就算是在侯府裡住了二十多年,平日的穿戴打扮比各府正室夫人也不差著什麼,遇到大事可見其心胸品性,讓柴夫人深為不喜。
她隻能怨怪自家丈夫婚事應的早了,當初沒有找個借口給推辭了:“你猜我今兒去,你那婆婆說什麼?”
“說什麼了,惹的母親生氣?”
柴孟雨很是好奇,不知道未來婆婆說了多離譜的話,才惹的輕易不肯評論他人是非的母親也不高興了。
柴夫人陪伴丈夫戍邊多年,經見的多了,此刻提起來猶自憤憤:“大公子挨了軍棍,她不覺得自己兒子有錯,竟然還怨怪世子,你說這是什麼道理?你父親向來覺得世子胡鬨,不大喜歡他,但此次世子連立奇功,足見是個有真本事的,沒想到差點被竇路跟大公子密謀一碗肉給毒死,最無辜的難道不是世子嗎?”
以前對親家母不喜,尚能忍受,那是看著大公子相貌堂堂友愛兄弟,可是這次的事情就算是侯爺再多偏袒,說大公子隻是言行失察,營裡其餘人卻並不覺得他是清白的。
說到底,這次是對女婿不滿意了。
能聯合外人對親兄弟下手的,心胸狹窄可見一斑。
柴孟雨沒想到未來婆母是非不分到此等地步,麵上也有些猶疑:“那……大公子怎麼說?”
柴夫人回想金不畏並無半點悔意,反而一意將責任推脫到竇路身上,甚至還為自己喊冤,稱被竇路反咬了一口,都怪自己平日太好說話,才招來了小人。
“他還能怎麼說?自然是覺得自己白壁無暇了!”柴夫人沒好氣的說。
柴孟雨想到後半輩子要跟這樣的人相伴一生,便覺心裡極為不適,忽然緊握住了柴夫人的手,懇切的說:“母親,我不能嫁這樣的人,心胸狹窄沒有擔當,若是世子將來承爵,他說不定還能做出更為瘋狂的事情。連親兄弟也敢下手的人,對枕邊人難道就心軟了?”
如今柴將軍正值盛年,又掌著驃騎營,金不畏自然對她客氣有加,但她一兄一弟皆是讀書人,都被父親送去白川書院苦讀,將來科考入仕,定北侯為長子求娶她,未嘗沒有想讓大公子接掌未來嶽父在軍中一切的打算。
柴夫人被女兒說中痛處:“我回來的路上也在想這事兒,母親隻有你一個女兒,總不能糊裡糊塗葬了你的終身。”
柴孟雨見說動了母親,又加了把柴:“母親可否想過,大公子將來屈居世子之下便罷,若是……到那時候,女兒會不會成為薑夫人第二?”
定北侯依靠嶽家繼承了爵位,待到舅兄與嶽父過世之後,待薑夫人與她出的兒女們還不及妾室生的子女,外麵不知情的人盛傳侯爺長情,但柴夫人卻瞧的真切,分明是妾室的兒女更受寵。
柴孟雨容貌並不出眾,但勝在溫婉大氣,柴夫人自認為女兒配金不畏綽綽有餘,但她今日去金不畏的院裡探傷,發現未來女婿房裡的兩名通房丫頭模樣整齊,很會賣乖討巧。她細瞧了幾眼,約莫已經侍候過女婿了。
當著她的麵兒,那兩名通房對金不畏噓寒問暖,極儘體貼,讓柴夫人很是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