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這三個字一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
秦有容毫不客氣:“你到底知不知道,嘴巴上說了不算,跟我們走一趟吧。”
將唐久和中年男人帶回特殊部門之前,沈妄還記得將虞父身上的詛咒給解了。
他沒有避開任何人,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了詛咒。
他解得太輕而易舉,下詛咒的中年男人瞪大了雙眼,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不可能!不可能!”
“我苦學幾十年,沒有任何人能破開我的詛咒,你為什麼可以!你到底是什麼人!”
或許是氣急敗壞,男人叫嚷著,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所有人都驚了。
秦有容壓著男人,嫌棄不已:“你吐血的時候能不能提前說一聲,不知道很惡心嗎,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沈妄也急急忙忙拉著顧東亭向後退了好幾步:“就是,沒素質就算了,心胸還這麼狹窄……看到一個天才就氣得吐血,要是多見到幾個,你會不會直接被氣死了啊。”
本就受了內傷的中年男人聽著他們說話,忍無可忍,又嘔出一小灘鮮血。
虞才良目瞪口呆,震驚過後,他滿臉崇拜的看著沈妄:“我的天,沈哥你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把他氣得吐血了,我一直以為,氣吐血是個誇張的比喻,沒想到居然是寫實!”
沈妄鄭重點頭:“唉,天才的光環,走到哪裡都是遮不住的,讓這些庸才受刺激,也非我所願。”
虞才良更仰慕了:“天才就是天才,沈哥,你要是在古代,肯定也能名留青史!”
古有諸葛孔明氣死周瑜,今有沈妄把人氣吐血!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中年男人張著嘴,想要解釋什麼,一口氣沒上來,竟是兩眼一翻,活生生的暈了過去。
秦有容:“……你可彆說了,要是你再說幾句,真的把人氣死了。”
“沈哥是天才,他自己心胸狹窄,關沈哥什麼事!”沈妄還沒有說話,虞才良已經替他不平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
虞父抹了一把臉,無比後悔,為什麼沒有好好教育兒子,把他養成了這麼蠢笨的性格,彆人說什麼他都敢信。
虞父雖然隻是個普通人,但他也能看出來,中年男人的吐血和昏迷,根本原因是他可能身上有傷,氣不氣隻是一個誘因而已。
偏偏他這個傻兒子,彆人三言兩語,就把他唬住了。
才從唐久的坑裡爬出來,還沒走兩步呢,立刻又栽倒進另一個坑裡。
好在,傻人有傻福。虞父偷覷沈妄的臉色,心下稍安。
算了,好在這次沒有眼瞎,認的大哥是沈妄。虞父內心歎了一口氣,雖然沈妄的性格有些一言難儘,但和唐家的人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個大善人。
解開詛咒後,就像丟掉了一個大擔子,渾身一輕。虞父不再去看圍繞著沈妄轉圈圈的傻兒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向沈妄鞠了一躬。
“沈大師,我傻兒子以前處處針對你,你不僅不計較,還來救我,我感激不儘,無以為報……”
沈妄嘶了一聲:“你難不成要以身相許?!彆了吧,就我們這年齡和顏值條件,你以身相許,我血虧。”
虞父沉默幾秒,繼續說道:“……我無以為報,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虞家都會傾儘全力幫忙。”
虞父在最後幾個字上,格外加重了語氣。
沈妄也很驚訝:“就這?我救了你的命,結果你給我畫個餅就完事了?”
什麼以後有事就傾儘全力,說白了,不就是畫餅嘛。
沈妄挑食,什麼都吃,獨獨不吃餅。
虞父的表情實在太好看,秦有容沒良心的笑了一會兒,才抹著笑出來的眼淚開口,解圍道:“虞先生,你也不用想那麼多,救人性命,是我們應該做的。”
“沈哥的話……”秦有容擠眉弄眼,比劃了個數錢的手勢,“沈哥實力高強,是高人,但他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不一樣,他喜歡人間煙火,喜歡世俗。”
秦有容說得隱晦,但虞父在商場上浸淫多年,秒懂:“我願意出五百萬,感謝沈大師的救命之恩。”
五百萬!沈妄清了清嗓子:“不用謝,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你記得自己交稅啊。”
虞父:“……沈大師憂國憂民,遵紀守法,果然不愧是大師。”
唐久站在角落,看著他們幾人打趣談笑,眼中閃過一絲晦澀。
沈妄!這個最底層的小混混,渾身沾滿了市井氣,庸俗、混不吝,沒臉沒皮,他回到唐家的時候,與唐家,與上流社會的生活格格不入。
誰都不喜歡他,唐久甚至沒費多少力氣,就讓他的親生父母都厭棄了他。
唐久以前都不屑和他爭搶什麼,因為沒有任何人會愛沈妄,他就像地上的螻蟻一般,是一抬腳就能碾死的存在。
多看他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誰能想到,僅僅幾個月之後,沈妄還是那個沈妄,俗不可耐,但他已經能與虞父這個級彆的人談笑風生,不落下風。
特殊部門的人對他另眼相看,那個傳聞中孤潔高冷的顧東亭,也與他關係親密。
唐久心裡裝滿了嫉妒和晦澀,輕輕一碰,就炸開滿腔的憤懣與不甘。
憑什麼!憑什麼是沈妄!是那個他從未放在眼中的沈妄!唐久呼吸間,都是憤怒和怨毒,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卻控製不住,目光死死盯著沈妄。
沈妄笑得越開心,他眼神也越陰毒。
突然,一雙透著冷意的眼神與他對上,唐久猝不及防,眼神中所有情緒都暴露在對方眼中。
唐久背後起了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垂下目光,他看著自己腳尖,更是一陣嫉妒:顧東亭為什麼對沈妄那麼關注?那可是顧東亭,玄學界年輕一輩的楷模。
更彆提,顧東亭身後,還有一個勢力不可估量的顧家!
和顧家相比,唐家根本不算什麼……唐久突然一愣,想明白了什麼似的。
難怪!難怪他連唐家都不放在眼中,原來是攀附上了顧家!
抓住了下詛咒的人,虞父的詛咒也解開了,剩下的事情,虞家父子不方便再參與其中。
沈妄與顧東亭、秦有容帶著中年男人和唐久回特殊部門,虞才良一路依依不舍,把他們送到了車上,扒著車窗不肯放:“沈哥,我真的不能去嗎?我好想去看看傳說中的特殊部門啊,肯定很高大上……”
秦有容心情複雜:“……聽起來高大上。”
虞才良繼續哀求:“我可以在外麵等你們,我發誓,我隻在外麵,遠遠的看著一眼就好了。”
沈妄冷酷的升起車窗;“沒什麼好看的,你要實在想看,就去看看你們這裡的街道辦。”
虞才良茫然;“啊?”
直到車子離開之後,他也沒想明白沈妄是什麼意思。
秦有容開著車,長歎一聲:“沈哥,他還是個孩子,讓他保留一點,對特殊部門的美好想象吧。”
聽起來高大上的特殊部門,表麵工作是街道辦……實在是令人,沒有任何想象了呢。
抵達特殊部門之後,秦有容像拎一條死狗一樣,拎著昏迷的中年男人,一路拖拽到了負責暫時關押嫌疑人的房間中。
砰的一聲將死狗丟到房間裡,秦有容拍拍手:“我們的事情就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給時部長處理了。”
房間中還坐著一個人,就是宋家二叔。
他驚恐的看著地上人事不知的男人,隔得老遠觀察,看清之中年男人的麵容後,他渾身一抖:“你們……你們這麼快就把他抓來了……”
之前在他麵前趾高氣昂的‘大師’,這會兒滿臉鮮血的被丟進來。
宋二虎嚇得渾身發抖,聲音中帶著哭腔:“我,我不要和他關在一起!”
宋二叔無比後悔,他為什麼要聽這個男人的蠱惑,做出對大哥下詛咒的事情,搞得現在,他被大哥拋棄,還要接受法律的懲罰,很可能坐牢。
想想以前吃穿不愁的富貴閒人生活,宋二叔一大把年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如今再想想,他以前的生活,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不能像其他有錢人一樣,一擲千金,但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每個月都有錢拿,有車有房,生活十分幸福。
隻是他被豬油蒙了心,沒看到自己的幸福,隻看到大哥一家人,過得錦衣玉食。
“大哥,大哥……”宋二叔撲在門口,嚎啕大哭,“小兄弟,我能給大哥打個電話嗎,求求你了,我給大哥打個電話,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秦有容斜瞥他一眼:“你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接的。”
這時候知道後悔了,早乾嘛去了。
唐久被安排在另一個拘留室中,秦有容關上房門,準備離開的時候,唐久突然叫住了他。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唐久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他禮貌的說:“道友,請問我能通知我爸嗎?這件事我確實不知情。”
唐久的模樣算不上頂尖,多年養在富貴家庭中,養出了一身富貴的氣質,為他增色不少。
秦有容卻是知道唐家的那些事兒的,對他沒什麼好臉色:“我們會通知的,事情真相我們會調查,不會冤枉好人。”
轉過身之後,他嫌棄的齜牙咧嘴:什麼我爸,明明是沈哥的爸爸……不過那種爹,不要也罷,就讓這對爛人當父子吧。
將人交給特殊部門後,沈妄能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等特殊部門的調查處結果。
離開的時候,沈妄拿著手機正準備打車,麵前就停下了一輛車。
穩重,粗狂,高大的越野車!
看到司機後,沈妄大跌眼鏡:“這是你的車?!”
顧東亭:“不像嗎。”
這哪裡像啊!沒等顧東亭招呼,沈妄就十分主動的自行上了車,個子稍微矮一些的人,上這個高度的越野,都會有些狼狽。
但沈妄腿長,上車的姿勢也十分瀟灑利落,落座後,他調整了個舒服的椅背角度,兩條長腿懶懶的支棱著,還很遵守交通規則的係了安全帶。
一切準備就緒後,車子還沒啟動,沈妄疑惑:“你還在等人嗎?”
麵對沈妄的疑惑,顧東亭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剛才自己的言行,他很確定,他沒有邀請沈妄上車。
默默啟動車輛,顧東亭說:“沒等人。”
沈妄微微偏頭,看著顧東亭開車的模樣。
顧東亭的好看,更偏於性彆模糊的中性美,身板比一般男人瘦削不少,看起來更像是單薄的少年,而不是成熟的男人。
這樣一個人,居然開著如此狂野的越野,有種奇異的反差,尤其是他穿著白衣,頭上用一根木簪挽起一個丸子頭的時候。
好在顧東亭長得好看,做什麼都是好看的,開車也很賞心悅目。
沈妄看著看著,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顧東亭的雙手上。
在黑色方向盤的映襯下,那雙修長的手,越發白皙若玉,勻稱又分明,手指用力的時候,微微顯出骨骼的形狀,更好看了。
沈妄自覺不好美色,也不存在手控……但他看著顧東亭的手,突然有些出神。
他還記得,這雙手的溫度,低於常人,十分冰涼。
顧東亭指尖微微動了動,又羞澀似的,不動了。
他打破車內異樣的安靜:“你家地址在哪。”
沈妄如夢初醒,告知了自己的地址。
說完後,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沈妄目光直視前方,看著前麵擁擠的車流:“我沒什麼意思,就是隨便看看。”
顧東亭輕輕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沈妄又說:“我就是覺得,你的手,溫度好像有點低……”
顧東亭說道:“我體質偏陰,所以體溫會比常人略低一些。”
沈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了。
直到車子開到沈妄的門口,他才擠出一句話;“我不好龍陽。”
話一出口,沈妄就後悔了。
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出來以後,似乎更奇怪了……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顧東亭似乎輕輕笑了笑,他說:“我知道。”
沈妄猛地轉頭,顧東亭臉上依舊是平時的冷靜淡然,沒有笑意,好像剛才聽到的那點輕笑,隻是個錯覺。
下車以後,沈妄下意識想讓顧東亭進去坐坐,又有些遲疑。
他把這房子當成自己的老宅來布置,外麵看不出來,一進去就能感覺到,裡麵的靈氣濃鬱得非比尋常。
“再見。”沒等沈妄猶豫太久,顧東亭已經道彆,離開了。
留下沈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屁|股:“下次吧。”
下次,就邀請他進來坐坐。
另一邊,顧東亭看著倒車鏡中的沈妄,眼神含笑,就連嘴角,都少見的勾起了一個輕快的弧度。
身為顧家長子,正道魁首,顧東亭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從小就被培養得冷靜理智,在外人麵前,他都神情淡然,鮮少有過表情。
唯有最親近的家人麵前,他才會稍稍泄露出幾分情緒,卻也十分克製。
這時候,他少見的開心起來,卻又說不出原因。
習慣性的反思和分析,顧東亭想,可能是剛才沈妄窘迫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一向什麼都說出口的人,突然露出坐立不安的尷尬,確實很有意思。
紅燈了,顧東亭沉穩的停車,在等紅燈這小小的間隙中,他手中微微一動,在空中比了比。
五指修長,指甲圓潤,泛著淡淡的粉,掌心有一層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劍繭……後麵有人鳴笛,顧東亭這才發現,綠燈了。
他心中一凜,啟動,平穩勻速的開車,隻是目光無意中掃過後視鏡,顧東亭才發現,他嘴角的笑似乎又濃了幾分。
沈妄本以為特殊部門會調查一段時間,才會有結果。
沒想到第二天,負責處理這件事的時硯就親自給他打電話,告知他事情的調查結果。
下詛咒的中年男人名叫道清之,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給自己取得一個道號。
就和沈妄算出來的一樣,幾十年前,出身於下九流行業的道清之早早輟學,在道上鬼混,認識了盜墓的人,覺得盜墓容易賺錢,就也入了盜墓這一行。
做了將近十年後,這一夥人已經發展為成熟的盜墓團夥,他們發現了一個大墓,商量著去賺一筆大的就金盆洗手。
誰知,這墓不像是普通的墓,大,但是空空蕩蕩,裡麵什麼都沒有,連防護的機關都沒有。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盜了個空墓的時候,一行人進入了主墓中。
隔著電話,顧東亭又不在身邊,時硯的語氣溫和許多:“這是修行者的墓,他對墓下了詛咒,這夥盜墓賊,當場死了好幾個,道清之無意中獲得了墓主人的功法傳承,才留下了自己和剩餘同夥的命。”
聽到這裡,沈妄了然:“他們都想要這功法?”
時硯緩緩說道:“盜墓賊是下九流,遊走在陰陽邊緣,他們最知道,有東西是真的存在,也能窺見玄學界的大門。”
而這次,他們陰差陽錯,有了入門的功法,誰也不想放棄。
甚至,比起價值連城的古董寶物,他們或許會更想要這個功法。
“按理說,他們可以一起修行,隻是……”時硯的聲音淡淡,裡麵沒有什麼同情,“盜墓賊就是盜墓賊,貪婪無比,他們經過的墓穴,裡麵不能拿走的東西寧願砸碎,也不願意讓它保留。”
所以,不出意外的,這幾個盜墓賊反目,互相殘殺起來,而道清之,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修煉成詛咒之術後,入了那些大老板的眼,去害過不少人,但他這點不入流的手段,進不了正經修行者的眼。”說道這裡,時硯微微頓了頓,“所以他找到唐家,以獻出功法為投名狀,試圖依附唐家。”
也跟著唐家一起,成為玄學界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