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瞪大了雙眼,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們這是……”
顧東亭隻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非禮勿視。
聽到沈妄的話,他下意識想再轉過頭看一眼,但他的教養不允許,隻好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也不知。”
沈妄就沒顧東亭那麼含蓄了,他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親眼目睹了那對小情侶卿卿我我的樣子,牙酸不已。
聽到顧東亭說自己不知道,他也沒有太過意外:誰不知道顧東亭是個修煉狂魔老古板呢,怎麼會去關注彆人的感情狀態。
沈妄一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另一邊的時硯,小聲示意:“他們那是什麼情況?”
善於交際的時部長正在和彆人談笑風生,順著沈妄所指的目光看過去,十分無所謂的說:“他們啊……醜飲和白家的小公子,白扶春。”
醜飲?!!沈妄又是一驚。
他定睛在看,發現更為高大的男人一直隻露出一小片完好的側臉,等男人露出更多麵容的時候,就能看到他臉上光滑又恐怖的猙獰疤痕。
這麼個醜家夥,居然也能有道侶?單了兩個世界的沈妄酸溜溜想到。
“以前醜飲可不長這樣。”看出沈妄的想法,時硯緩緩說道,“以前醜飲的臉還沒受傷,陰差陽錯救了白家的小公子,結果就被白小公子纏上了,他還很不耐煩呢,一心隻想修煉,都不帶搭理白小公子的。”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白小公子被什麼人綁架了,對方不在國內,白家鞭長莫及,是醜飲單槍匹馬去了國外,把白小公子帶了回來。”
“他的臉就是那時候受傷的……白家傾儘全力,都沒有救回他的臉。”
沈妄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頭:“所以白小公子就以身相許了?他家人不反對?”
自己孩子要和男人在一起,還是個毀了容的男人……白家長輩能願意嗎。
“救命之恩,再加上白小公子尋死覓活的,白家的人能怎麼辦。”時硯笑了笑,語氣間也頗有些感歎,“他們連長輩的明路都過了,在外人麵前,也更不遮掩了。”
簡而言之就是,走到哪都在秀,硬生生成了玄學界最出名的一對情侶,還是對男情侶。
沈妄對他們感情的曲折表示歎為觀止。
現代社會裡,由於網絡的發達,沈妄並非對同性相愛的事情一無所知;而修仙界的同性情侶不多,卻也有很多修仙者喜好縱|欲,尋歡作樂的時候男女皆有,隻是沒什麼感情,全是肉|欲作祟。
可現代社會的時候,沈妄也隻是在網上看過,修仙界更是忙於修煉,幾乎不怎麼關注這方麵的事情。
這還是第一次,沈妄親眼看到兩個男人親到一起,打破了他腦海中隻存在傳說中的印象。
讓某些遙不可及的東西,切切實實出現在了身邊。
沈妄心情莫名複雜,他又看了那對小情侶一眼:“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時硯:“……好了知道你是單身狗了,彆酸了。”
沈妄翻了個白眼,猛地回頭,眼神猝不及防對上了顧東亭的視線,二人都是一愣。
以往默契十分,稀鬆平常的對視,在這一刻,讓兩人心裡都有些不對勁,各自慌忙的挪開了視線。
沈妄低下頭,摸了摸鼻尖:“玄學界可真開放。”
顧東亭抿了抿唇:“君子當嚴以律己,寬以待人,隻要他們沒有危害到彆人,也不存在什麼。”
剛才還輕鬆愉快的氛圍,此時像是塞入了一團濕漉漉的棉花,堵在胸腔中,脹得心口發酸,又像是心尖尖上有什麼含苞待放的東西,終於等到了第一滴春水,羞答答的綻開了第一片小花瓣。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在逐漸熱鬨起來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身旁的時硯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這個小小的角落中,隻剩下了沈妄與顧東亭二人。
沈妄絞儘腦汁,終於扒拉出一個話題:“你妹妹……和你真的很不一樣,難道你們家族還因材施教嗎?”
對天才嚴苛教育,對蠢貨放養政策。
顧東亭頓了頓,他抬頭巡視一圈,注意到顧曼靈正被一群年輕人圍在中間,她神情高傲,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周圍人的討好,像一隻驕傲的白色小天鵝。
看向所有人的時候,她的眉眼中都隱隱藏著倨傲,唯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時,眼神會稍稍軟化。
而那個人,是唐久。
顧東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他有兩分‘他們怎麼湊到一起去了’的疑惑,可下意識又隱約覺得,意料之中。
仿佛顧曼靈和唐久,本來就會湊到一起。
顧東亭甚至都沒有去打斷他們的交談,把自己的妹妹領回來,而是淡淡的說道:“顧家由大伯當家,我自小跟著大伯學習劍法,可曼靈畢竟是女孩子,當時年歲小,吃不了練劍的苦,也擔心修煉太過傷身,她父母就把她領回去了。”
顧東亭從三歲,走路還跌跌撞撞的時候就開始拿劍。
而顧曼靈,直到十歲的時候,才被顧爺爺丟到了顧大處,強製開始修煉。
沈妄點了點頭:“那難怪了。”
雖然隻是晚了幾年修煉,影響不了什麼,可這其中透露出來的意味就值得人細細品味了。
顧東亭的父母能把三歲的顧東亭交給大哥,全權讓大哥負責,可能心裡會有心疼,卻也從未提過要帶回去。
而顧曼靈的父母,舍不得女兒受苦就罷了,擔心女兒受傷……與其說是心疼女兒,不如說是根本不信任自己的大哥,不相信大哥會有分寸。
這樣一看,日後顧曼靈一家的背叛就有跡可循了。
那是十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就有的裂痕,在時間的催化下不斷擴大,除了顧三自己,誰也不知道這道裂縫大到了什麼地步。
沈妄目光落在顧曼靈和唐久的身上:“東亭,你信我嗎?”
顧東亭微微愣了愣,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