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也拿到了結果,久久沒有反應。
顧曼婷見他一直沒動,過去看了看,而後也沉默了。
他們都十分厭惡沈妄,但再怎麼厭惡對方,也不得不承認,沈妄的實力擺在那裡,無可置疑。
如今打過了幾輪,前十名已經選了出來,現在要決定的,就是前十名的最後排名……這種情況下,比賽剛一開場,唐久就遇到了沈妄。
顧曼婷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個運氣,乾巴巴的說道:“你……儘人事,聽天命,努力過了就好。”
至於最後的成績……就不要強求了。
唐久猛地攥緊了拳頭,他狠狠瞪向顧曼婷。
顧曼婷一頓,她也是被家裡嬌養著長大的性格,才不會慣著唐久這脾氣,直接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你自己實力比不上沈妄,打也打不過,除了儘人事聽天命之外,你還能做什麼?”
說完,顧曼婷轉頭就走。
留下唐久站在原地,恨意難消。
知道唐久是自己下一場的對手之後,沈妄心情大好,都有心情看其他人的比試了。
現在場上比試的是薄煜和林樂流,二人在台上打得有來有回,十分熱鬨,隻是畢竟實力差距比較明顯,沒過多久,林樂流就顯出了敗勢。
最後,林樂流自己輕飄飄的翻身下了台,彬彬有禮道:“薄師兄承讓,在下甘拜下風。”
薄煜也露出一個微笑,回了一禮:“林師弟承讓。”
看著他們文縐縐的打法,不僅沈妄牙酸,就連黑蛟都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你們人族打架必須要走這套流程嗎?”
真是麻煩。
沈妄移開目光,慢慢說道:“那倒也不是,主要是他們還沒有經過我的熏陶。”
新上台的選手,是刀女刀春燕和玄學協會的無書,二人的實力差距不大,要分出勝負,就看二人誰的戰鬥意識更勝一籌,誰的運氣更好了。
刀春燕與無書上台後,無書正要按照規矩來打招呼,但刀春燕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刀就砍了過去。
無書一驚,一連後退好幾步,終於在演武台的邊緣穩住了腳步,沒有掉到台下去。
周圍人發出一陣的‘噓’聲:“無書,你怎麼回事啊,彆連三招都走不過,就被打下來了吧。”
“那也太丟臉了吧……”
“無書師兄,可千萬彆破了我們前十名最快落敗的記錄啊!”
無書被噓得麵紅耳赤,不再多廢話什麼,也直接拔劍攻了回去。
“他已經輸了。”一看他這攻擊的架勢,沈妄就看到了最終結局。
刀春燕的刀法淩厲,虎虎生風,每一招每一勢都對準了無書的招式薄弱處,甚至還極不要臉的劈向了無書的下半身,一連串招式讓無書手忙腳亂,失去了節奏。
現在他還能苦苦支撐,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挑下比武台。
果然,幾分鐘之後,就如沈妄預測的一樣,他很快就被挑下了比武台,輸得十分狼狽。
刀春燕收好自己的大刀,麵無表情的說了第一句話:“無書師兄,承讓了。”
無書:“……”
他甚至懷疑對方在開嘲諷。
這個時候,終於輪到了沈妄和唐久上場。
在沈妄上場之前,黑蛟不懷好意的慫恿道:“對方不是你的仇人嗎,記得打狠一點,我可看夠你們軟綿綿的打架了。”
沈妄瞥了這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黑蛟一眼,沒搭理他,目光看向評委席,與一直注視著自己顧東亭四目相對。
兩人都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人群喧囂,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動作。
黑蛟見沈妄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激將法:“你不會打不過你的死對頭吧?”
沈妄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上了演武台。
留下黑蛟不甘的碎碎念:“不能揍彆人一頓,那……讓他被揍一頓,我也能看得很開心……”
沈妄與唐久,仿佛命中注定的生死大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必定要有一方踩著另一方上位。
沈妄想到原文中自己的結局,以及唐久這個無論怎麼都打不死的氣運之子的屬性……沈妄上下打量了唐久幾眼,表情是難得一見的鄭重。
而唐久,這麼久以來都被壓製在沈妄之下,心裡也充滿了怒火,隻等一個機會,一腳把沈妄踩在腳下。
唐久還想再虛以為蛇一番,他剛張開嘴,沈妄就直接甩了一道火符:“我們之間,就沒必要再多說了吧。”
玄學界誰不知道,唐家的兩個真假少爺彼此水火不容,現在在這裝友好,想騙誰呢。
唐久猝不及防,臉上被熾熱的火符燎了一下,他躲開沈妄的攻擊後,下意識抬手一抹,發現自己腦袋前的頭發都被燒成了粉末。
他臉色猛地黑下去,顧不上還需要在觀眾麵前偽裝,咬牙切齒道:“沈妄!”
他也不再留手,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甩出了一疊符篆。
沈妄:“???”
不僅沈妄看得無語,圍觀的觀眾也都笑了。
小胖子笑得最大聲,和身旁的人嘲諷道:“他瘋了嗎,在我們沈哥麵前用符篆……這不是關公麵前舞大刀,班門弄斧嗎。”
“就是啊,論起玩符篆,誰是沈哥的對手啊。”
“唐久這次可真是花了大價錢,買了那麼多符篆……”
彆人還在討論唐久是哪裡買到的那麼符篆,沈妄卻發現了不對。
這些符篆的威力雖然比不上他自己繪製的,卻也比玄學界的普通符篆厲害,如果是靠買的,唐久得花多少錢?
唐家都破產了,他哪裡來的錢?
沈妄隱隱覺得不太對,攻勢驟緩,警惕的看著唐久,心裡迅速開始回憶原文中的劇情,看看自己是否有什麼遺漏的細節。
一邊想,他一邊逗狗似的逗弄著唐久,在對方丟過來一張爆炸符的時候,他順手掐斷了爆炸福周圍的靈氣,仔細看了看上麵的符文。
是很新手的符文畫法,手都不穩……看著看著,沈妄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看向唐久:“你殺了唐昭明?!”
原文中,唐久也是會畫符的,但那是因為,他換了沈妄的血,繼承了唐家的獨門功法與符術……而現在,沈妄自己還好端端的活著,但唐久已經學會了符術。
唐久也是一驚,他眼神漂移一瞬,故作鎮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爸他是喝了酒後,心臟病突發而死,你憑什麼空口汙蔑我!”
沈妄將爆炸符丟開,又擦了擦手,眼睛已經無比冰冷:“唐昭明養了你二十多年,在不知道真相前沒有任何虧欠你的地方,發現真相後,也堅定的選擇了你……”
唐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千般不好,對唐久卻是掏心掏肺,到最後,反而是他掏心掏肺對待的假兒子,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唐父死前,會是個什麼表情?沈妄想想,就覺得諷刺極了。
唐久眼神猛地一沉,克製不住的怒道:“他對我好?不過是為了唐家罷了,我隻是他的工具人而已!”
唐久說完後,就猛地閉上了嘴,繼續用符篆攻擊沈妄,心下發狠:唐昭明,沈妄,都是他成功大道上的兩顆絆腳石而已!
沈妄都沒想到,唐久竟然這麼白眼狼,轉頭就隻記得唐父的不好,忘了之前所有的好,還喪心病狂的把唐父的血都抽了。
如果說邪修是為了變強不擇手段,肆意揮霍彆人的性命,此刻的唐久,已經與邪修無異了。
沈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冷聲道:“你這種不忠不孝之人,我倒要替天行道!”
此刻,沈妄罕見的生了殺心。
唐久如此心性,當真是久留不得,否則還不知道要捅出什麼簍子,害了多少無辜之人!
沈妄直接拋出幾張符篆,符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迷蹤陣,沈妄和唐久的身影轉眼消失在了迷蹤陣中,隻能隱隱聽到一些打鬥時的動靜。
台下觀眾們一臉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就看不到人了?”
“誰輸誰贏啊……”
“贏肯定是沈哥贏,但為什麼看不到了啊……”
一群人之中,唯有黑蛟能看穿這個簡易的迷蹤陣,他感覺到了沈妄的殺氣,猛地提起了精神:“終於要打起來了!”
迷蹤陣中,唐久被沈妄打得節節敗退,招架不能,嘴角已經溢出一絲鮮血。
沈妄難得沒用符篆偷懶,他手裡拿著一把金黃色的長劍,金光燦燦,十分亮眼,比起鋒銳的殺人之劍,倒更像什麼用黃金製成的裝飾品。
“你!你怎麼這麼強!你不是隻會符篆嗎!”唐久被一記窩心腳踹翻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驚恐道。
所有人都知道,沈妄的符術無人能及,可沒人說過,他的劍法也如此超絕啊!
沈妄提起劍,表情冰冷:“今日,我就要讓那荒誕的命運,止步於此。”
無論是他注定被抽血而死的命運。
還是顧東亭未來家破人亡,走火入魔的命運。
長劍衝著唐久的心臟直刺而去,不留絲毫餘力,勢要讓他今日交代在這裡。
唐久臉色雪白,恐慌的閉緊了眼睛:難道我今日,真的就要死了?不,我的命運不該如此,我不甘心!!
一聲巨大的金屬碰撞錚鳴聲,沈妄金燦燦的長劍沒有刺進唐久的身體,而是被另一個原形的什麼東西擋住了。
沈妄刻意煉製過的本命法劍,都沒有在那個東西上留下任何痕跡。
沈妄瞳孔一縮,一道攻擊自他背後而來,就要打在他的後背上,但另一把劍也橫插過來,擋住了來者的偷襲。
攻擊雖然被擋住了,但受到靈氣的波及,沈妄毫無防範,體內氣血翻湧,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迷蹤陣也破了,二人的身形再次出現在人前。
沈妄回頭去看,隻見顧東亭的黑色長劍停留在他背後。
顧東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評委席上下來,正表情的冰冷的與一人對峙。
對方是一個須發皆白,胡須極長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飄飄欲仙的白色練功服,一副世外高人的仙風道骨模樣。
“你這年輕人,實力倒是不差。”老人撚著長長的胡須,哈哈大笑了幾聲,聲音渾厚有力,“年輕人,你是哪家的弟子?”
“你又是什麼人,如此卑鄙下作,背後偷襲。”顧東亭第一次如此震怒,開口就罵。
沈妄想說話,他剛一張嘴,又是一股氣血湧動,噴出幾口鮮血。
老人哼了一聲,看向沈妄的表情麵帶不善:“若非他暗中對彆人下毒手,我如何會對他出手?”
“若不是為了救人,你以為,什麼人都配我出手的嗎。”
沈妄悄悄握住顧東亭的手,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
顧東亭臉色微微一變,更警惕了幾分:“現在是我們玄學界的玄學大會,你是什麼人,插手我們玄學界的事。”
“你這個年輕人,知道你護著的那人暗中對彆人下毒手,是個心性狠毒之輩,你還要護著,當真是冥頑不靈。”老人冷哼一聲,傲然抬頭,“我乃瀛洲方外之人。”
瀛洲!顧東亭與沈妄心中早已有了猜測,這時候聽他揭露身份,也沒露出什麼異樣,但其他評委卻齊齊一震。
除了玄學界的高層,其他普通弟子不知道瀛洲意味著什麼,打抱不平道:“無論你來自哪裡,都不能突然偷襲啊。”
“你這老頭誰啊,哪裡冒出來的,怎麼這麼囂張啊。”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怎麼好壞不分呢,居然為了唐久那個玩意兒傷了我們沈哥……真是不要臉。”
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和罵聲都沒有掩飾,老人聽得清清楚楚,他慢慢維持不住高深莫測的微笑,惱怒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什麼。”
沈妄緩了好一會兒,總算緩過來了,他隨手擦去嘴角的血液,最後看了唐久一眼。
氣運之子啊氣運之子,當真是氣運滔天,這都殺不死。沈妄心中暗恨,心裡總有種隱隱不祥的預感。
幾個評委,包括一直坐在一旁的各大掌門,玄學協會和特殊部門的高層都走了過來,對著老人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說道:“不知道前輩突然出山,是因為何事?”
他們的尊敬讓老人臉色好看了些許,他拿出一個羅盤樣的東西,緩緩說道:“我們瀛洲、蓬萊和方丈山,三山聯合,算出了一個天機。”
“什麼?”眾人一愣。
“末法時代,靈氣消散,本該是大勢所趨,避無可避,但道衍九九,總會給我們留下一線生機。”老者緩緩說道,眼神出現了一點波動,“我們三座方外之山傾儘全力推演天機,最後終於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聽著老人所說的話,眾人先是沉默,而後轟然炸開了鍋。
“這都科技時代了,難道靈氣還能有救?”
“末法時代幾百年了,靈氣越來越少,怎麼可能……要是真的有救,我們那些比我們厲害的祖宗怎麼沒有想辦法?”
“這老頭到底什麼人啊,口氣這麼大,他說什麼我們就得信嗎!”
“那麼多大佬都對他恭恭敬敬,可能說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一眾大佬則沉默了一會兒,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推出一個人上前一步。
那人擦擦額頭上的汗,問道:“請問前輩,你們算出來的一線生機,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