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到的薛府之後,寶釵更是每日抽出時間來伴著她,陪她度過婚前的這段不安時期。
林黛玉說道:“不瞞姐姐說,有一段日子,賈府之中下人們流傳什麼‘金玉良緣’,那時姐姐有一個極其精美的金項圈兒,還是有來曆的和尚讓佩戴的,寶玉又天生的戴了一塊玉,你們都是讓人放在手心裡的金尊玉貴的哥兒姐兒,才有精力供那些金啊玉啊的,隻有我這個父母早亡的草木之人,不受待見罷了。有一段日子還因此疏遠了姐姐,現在想起來真是不應該!過了這麼久,我也早就悟出了當時的道理,我看寶玉千好萬好,可是在彆人眼中,他自然是沒有那麼好的,因為一個寶玉寒了待我極好的姐姐的心,是萬萬不該的!”
薛寶釵半打趣著說道:“你現在能想到這一層,可見你長進了不少,腦子中不全都是戀愛的粉紅色泡泡了!可見定了親,塵埃落定之後,反倒讓人頭腦清醒。”
林黛玉十分不好意思,不過在寶釵麵前也無所謂了,說道:“姐姐,我看義母近來在為我準備一應出嫁的用品,想來花費也不少,因為我的事已經讓她老人家操了不少心,怎能再讓你們倒搭錢財。”說著她取出自己不離身的詩集,遞給寶釵道:“姐姐,這世上隻有你我知道,我還有一些銀子傍身的,這就是當年我父親留下的,放在我身邊也沒有用,你把它拿去吧。”
薛寶釵站起來說道:“你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應該改改這視金錢如糞土的性子,等嫁過去你就知道,少了一分銀子,日子將多麼不好過,而且你一直在那府中,也應該知道賈府現在的光景,府裡府外都四處抓銀子使呢,你隻剩這些錢傍身,自然要用在刀刃上。為你準備嫁妝,家裡並沒有另花多少錢,是從我出生起母親見到合適的東西就一樣樣備下了,所以都是用起來現成的,你快收起來吧!”
林黛玉說不過她,隻能又收起來,心中更是感激不儘,丫鬟來報說,二小姐迎春來了,正在薛夫人那請安。於是寶釵攜著黛玉也到薛夫人跟前去。現在迎春來薛府的次數,倒是比回賈府中頻繁多了,隻因她回賈府還要受到管製惹來她女婿的不滿,若說是到薛府中,每次姓孫的都極為樂意,還願意出錢讓她帶點禮物一同帶著,生怕怠慢了上官。
黛玉問道:“二姐姐過得怎麼樣,二姐夫有沒有改好一點?”
迎春歎氣道:“現在比起剛成親那一陣兒,我的日子算是好過多了,不過也隻是看在薛大哥的麵子上,對我客氣了一些,彆提什麼夫妻情分,日子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其實自然也有很多委屈,比如孫耀祖平時根本不給她平日開銷的銀兩,比在賈府做姑娘時的二兩月例讓奶媽丫鬟們貪去一大半兒還艱難,一提到銀子孫耀祖就說她是抵債來的。
這時集芳樓每月的分紅幫了她的大忙,當初在賈府之中有吃有穿還有親人,有所依傍,還看不出有一份產業的重要性,如今迎春不依靠這份錢財就不知道要如何度日了,她已經出嫁的姑娘,更不可能回娘家去要,以她的性格也張不開嘴,由此更加感激寶釵的未雨綢繆。既然孫耀祖也願意讓她經常到薛府來獻殷勤,迎春心裡更樂意過來,後來,她知道連探春都聘給了薛蟠,兩家親上加親,隻覺得更親了。如今林黛玉又在薛府住著,她沒事過來還又多一個人說話,就如同未嫁之時回到園子裡一般。
這一日,薛蟠回來說道:“賈家的那位娘娘好像有些不太好了,下朝時隱約聽見人說,今日上麵下了旨,讓她家裡人都進宮去探望呢!”這種太醫院都宣布束手無策後的探望,其實一般也就是最後一麵了。
薛夫人十分詫異道:“你會不會是聽錯了?你們那位表姐娘娘,還不到四十歲,身體正應該十分健碩才對,而且上次宮裡也讓去探病,你姨媽還悄悄的跟我說,她的脈象明明是喜脈,賈府合家上下都等著她誕下小皇子或小公主的消息,怎麼可能就說不好了呢?”
薛蟠說道:“錯不了,聖山宮中就那一個姓賈的妃子,想來這次賈家現在已經忙亂成一團了。”
寶釵說道:“即然如此,我們先知道也就罷了,再等等看那位娘娘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消息,還是先瞞著黛玉,她心思細膩容易多想,這個時候恐多思無益,不過是給她自己多增負擔。”
薛蟠說道:“這事兒妹妹和母親商量就好,這個林妹妹我也不常見到,自然不會在她麵前多嘴。隻不過我有些擔心探春,又不好親自派人去問候。少不得借妹妹的口,去給她送點東西,順道打聽打聽她的安穩。”
薛寶釵說道:“這個哥哥可放心,知道有這樣的事兒,雖然咱們不用進宮去拜彆娘娘,於情於理,賈家都是要派人去問候的。”
當日京城各府果然聽到賈妃薨逝的消息,於是薛夫人和寶釵分彆派了人去賈府中看望王夫人與探春,看望的人回來傳話說:賈府中有誥命的這些天一直需要往宮裡跑,忙著辭陵謝恩等等,三姑娘以及孀居的李紈就留在府中照顧家裡,所以三姑娘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不過是比以往多忙一些,看著麵色雖有哀痛但並不太過。
而最讓賈家人犯嘀咕的是,賈妃的諡號遲遲沒有發下來,她一生無所出,按照皇家慣例可以不必再向上加封,但是本身已經是賢德妃的妃位,怎麼也應該在封號之上添一兩個字,就算是賜予了死後哀榮,可是,皇上就像是忘了她這事兒一般,遲遲沒有諡號,本來應該極為盛大的一場喪事,竟有草草了事之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