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自從賈家抄家之後, 一度變得十分暴躁。本來他覺得自己的官途一片坦蕩, 雖然娶回來的婆娘十分不如意, 是抵債來的,但是她們娘家的勢利還可以,在京城都很吃得開。
他雖然對人家的女兒不好,但是該借用的卻都不會放過。更何況在薛蟠這個大舅子手底下也有一段日子了,他每次找到薛蟠, 讓他把他的官位往上提一提,薛蟠總是借口他未立寸功為名, 把他給駁了回來。
現在情況又不同了!賈家竟然一夕之間樹倒猢猻散!有個被抄家問罪的嶽家,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往上升了, 到死也就是個委署前鋒,這官名說出去隻覺得十分沒麵子。
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孫紹祖回家喝了不少酒,又把賈迎春打了一頓出氣。可惜這個婆娘讓他處處看不順眼, 挨打還從來隻是一味忍耐, 也不知道反抗, 讓他打累了也覺得沒意思。便一怒之下扔給她一封休書,又去外麵喝花酒了。
孫紹祖雖然不愛迎春,但是早對她的懦弱性情有所了解,即便是拿著休書,沒有他的允許, 她也不敢離開半步。再說, 如果她走了才是最好!他就是仗著她的軟弱性情, 才可以一直欺負她。
這花酒喝著喝著好像喝出了幻覺, 眼前漂亮窯姐兒的臉竟變成了一個帶著八字胡的男人,那人還問他:“孫大人,您這現在的職位可是不大不小,您想不想當參領?”
孫紹祖多灌了幾杯黃湯,便口無遮攔道:“我如何不想呢?做夢都想乾掉薛蟠那小子自己做參領,可惜我沒他那麼好運氣,攀上怡親王的高枝兒,卻娶了賈家的賠錢貨,還要在他姓薛的麵前做小伏低,這輩子隻能在他手底下當差罷了。”
那人冷笑著說道:“那薛蟠算得了什麼,就算是怡親王又算得了什麼,隻要你投靠我們,從此隻認八王爺做主子,彆說是一個區區的護軍參領,下一步就是讓你做大將軍都使得!”
孫紹祖被他幾句話一下子說精神了,定眼一看,哪裡是自己的幻覺,眼前人根本就是真的!
這人他見過,是廉親王府的長使,自然不可能是騙子,也不會是來消遣他玩兒的。孫紹祖隻覺得自己要轉運了,當下仗著幾分酒膽,說道:“從此我孫紹祖對八王爺唯命是從!”
那人看起來十分滿意,與孫紹祖共飲了一杯慶祝此事,又說:“隻要你儘心辦事,八王爺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孫紹祖則在心裡琢磨,早就聽說康熙的八皇子廉親王是位八賢王,禮賢下士,最好結交有能力的臣下,所有在他庇護之下的官員也都官官相護,互為倚靠,所以圍繞在八王爺身邊的勢力非常大,他平時就是想進入八王爺的勢力,人家也看不上眼。
沒想到八王爺對他早有留心,竟然讓府中長使親自來勸說他,一時間孫紹祖又有些誌得意滿,覺得自己還是十分有能力的,隻不過之前沒被人看到罷了,隻有八王爺是真伯樂能夠慧眼識人。
本來想著就算是升官發財也不會太快,沒想到過不了多久,卻得到了一個機會。
雍正上台之後頒布的各項新政,如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士紳一體當差等實施的時候都受到了各個利益集團的阻礙。還有整頓旗人的旗務,也受到了被朝廷白白養了上百年的旗人們的反對。
雍正自己心裡知道,雖然這些新政初時艱難,但是落實之後,將對國家狀況帶來很大的改善,特彆是康熙晚年間的腐敗積弱現象。每一項新政的推行,受到阻礙是必然的,隻要有雷霆手段的官員將這些實施下去就會漸漸好了,國庫才會重新充盈起來。
雍正的三皇子提議說,既然是整頓旗人旗務,不如把各位旗主也都叫進京城來,由他們來辦理,比起由直隸總督辦理,相信會更加的名正言順,旗人們也就沒有那麼多反對的聲音了。
雍正答應了這個提議,而且同時答應各旗主帶著旗營的兵勇們一同前來,隻因幾位旗主上折子說:“既然是整頓旗,旗務營兵也包含在其中,不如一同整頓。”
雍正一時掉以輕心,也就答應了,沒想到險些釀成滔天大禍。
作為幾位旗主的那幾個鐵帽子王,一直在奉天帶兵,而多年來與他們的聯係都是由廉親王辦理,他們早就坑瀣一氣了。
薛蟠的這個護軍參領,屬於京城防務的一部分,受到九門提督的直接管轄調撥,現在的九門提督正是有佟半朝之稱的佟家人隆科多擔當。
因為薛蟠是從十三爺府上出去之後才開始上戰場封武官,所以那幫人密謀奪權之時必然要把他這個十三爺的親信剔除出在外,之前被買通的孫紹祖就是埋在他身邊的一個下□□。
這一天傍晚,就快要到衙門下衙時候了,薛蟠正聽著手底下的幾名參將彙報這一旬的事物,彙報完了之後,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