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說道:“國家能有一個明君治理,百姓們才能安居樂業,百業才能興盛,國力才會恢複。師太一意孤行的反清複明,隻不過是又要將那些黎民百姓拖入戰亂之中罷了。若是這麼說能讓你高興的話,吳三桂已經造反了,打的就是反清複明的旗號,聽到這個消息,你高興得起來嗎?”
“什麼?!吳三桂造反了!”在這牢裡九難師太自然不可能接收到外麵的消息,若是沒有建寧來此她不知道何時才要知道,這裡的獄卒都是訓練有素,不會私自和犯人說話。
九難師太隨即諷笑道:“反的好啊!他這個漢奸國賊果然是舊習難改,習慣了做一個背主之人!”不過竟然以反清複明為旗號,憑他也配這個詞兒!簡直是對明朝的侮辱!世人都知道吳三桂他親自引清兵入關,又親手扼死過明朝的皇帝,簡直是大明朝的克星!
建寧說道:“我和師太定一個賭約如何?難道你不想親眼出去看一看,外麵亂成什麼樣子了嗎?”
九難師太詫異道:“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會放我走?”
建寧說道:“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九難師太遲疑道:“你說出來聽聽。”
建寧說:“就以十年為限,十年之後你再看看在百姓眼中這是一個怎樣的大清國,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場上,是否還願意恢複舊國。”
九難師太還是不懂。
建寧解釋道:“我知道師太不肯以明朝公主的身份歸降於大清,那樣的話,你我都知道你隻有一死而已。最多就是終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籠之中。這兩條道路,肯定也不是你願意選擇的。而你背負著滅族之仇,偏偏又會選擇忍辱負重,不會輕易了結自己的性命尋求解脫。”
九難師太隻覺得:果然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這個滿人的女孩雖然還沒有她養大的孩子大,卻把九難看得很透徹。於是九難繼續聽著,看她到底能劃下什麼道兒來。
建寧說道:“這十年我可以做主放了你,不過,也不能全無約束。你武功高強,可以在皇宮之中來去自如,又對皇室有著深仇大恨,我無法把這樣的隱患放到外麵去。我這裡有一種藥,服下之後,無法動用內力。屆時師太就如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你就用這普通的身份去過活。隻有親身去體會,才能感觸最深,十年之後你來找我,如果覺得作為大清的百姓生活得不儘如人意,我自然會給你解藥使你的武功恢複,你看如何?”
九難師太可以說十分糾結,武功對於武林中人是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了武功,就是一個普通凡人。但是以建寧的立場,這種交換條件完全是對九難師太有利,對她自己其實沒有什麼用處。九難師太沒有昏了頭,明白其中的關係。
“你竟然有可以抑製內力的□□?”
建寧看出她的猶豫了,實事求是地說道:“算不得是□□,對身體並無其他傷害。你應該知道,我若是想給你下這種毒,抑製你的武功,早就得手了,也無須經過你的首肯。”
九難師太就是明白才覺得懊惱,她在這牢中住了這麼久,每日的飯食裡麵如果加上那藥,她早就不能再動用武功了。不過這裡銅牆鐵壁一般,就算武功再強,也劈不開著鋼鐵的牢籠,所以他們之前才沒有對付她。
一旁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楊啟龍,這時叫道:“不可呀!長平公主,你可彆信她的鬼話,彆和韃子做交易,彆忘了你的身……”
建寧目光冰冷的掃過去,隔空向他虛彈一指,楊啟龍就捂著嗓子說不出話來,他已經被點了啞穴。
九難師太震驚道:“你竟然會武功!而且居然能做到隔空打穴!”連她那個世外高人的師傅都不能做到,更彆說是她自己。九難師太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探查都看不出這小姑娘的深淺,竟然有人深藏這麼高深的武功!
從剛剛對付楊啟龍的那一手,九難師太就可以斷定建寧的武功遠在她之上!
建寧對於她的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淡淡的說道:“師太願不願意與我打那個賭?”
她這樣的態度,已經足夠叫九難師太明白了,對方明明比自己強大,卻又提出了這樣的條件,根本不像是有什麼陰謀,就算真的是一場陰謀也必須接下來!九難師太若是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就真的要在這牢房中度過終身了。
九難師太躊躇了半天終於說道:“一言為定。”
建寧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失望,狀似平常地點點頭,將一瓶散功的藥遞了過去。
九難師太一口氣喝完,就覺得腳步輕有些飄飄的,她試了試內力武功已經不能用了。
建寧說話算話,真的放她走,而且臨走之前還給她準備了一個布包行李。
九難師太拎著那個布包,一直走出了城門,在路邊的茶寮休息時打開包裹一看,裡麵是些銀兩衣物,心頭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九難師太反正已經沒有了武功,而且打算依照約定過平民百姓的日子,她乾脆不走了,就在京郊附近的小村莊安家,買上兩畝田地做一個靠天吃飯的農民。把其他銀兩收起來,再不動了。她倒是要看看,做一個大清國的小老百姓,到底能活成什麼樣子。
宮中,監視著九難師太一舉一動的探子回來報告她的動向,康熙聽完揮了揮手:“你下去。”
他對建寧說道:“一個前朝公主,值得你花這麼大心思?”
建寧說道:“也許是因為她的身份,多少有一些物傷其類的傷感。不過皇帝哥哥派去監視的人可不能撤。”她這也算是在條件允許的範圍之內發了一次善心。
開戰以來,局勢一直不利於朝廷,因為朝廷的大軍不但沒能將叛軍一舉剿滅,而且還讓他們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向北得到擴張。
這種情況下,大清君臣隔三五日的就需要對著前方的戰報開會。
康熙力排眾議,接受了周培公的建議,不再隻任用八旗軍隊和滿族將領,而是調集漢人的驍勇善戰的將領和漢八旗軍與吳三桂的叛軍對抗。
明珠讚同道:“皇上聖明,南方水路發達,到處都是水網,不適合滿八旗的騎兵作戰,正適合用漢軍的刀劍和船隻。”
索額圖上奏道:“皇上,周培公說的確實有理有據,現在的滿八旗軍隊存在各種問題,沒能一舉殲滅叛軍。但是奴才怕用漢人去打吳三桂,才是抱薪救火,他們同為漢人,難道咱們就不怕他們臨陣倒戈,成了敵人的助力嗎!”
康熙說道:“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滿漢一家可不是說說而已,這天下漢人占了八成,如果他們都站出來造反的話,那咱們早就被趕回老家去了,如果這種時候了還不相信漢軍,還防著他們,才是自曝其短呢。”
周培公誠心誠意的說道:“皇上聖明!皇上是天下萬民的皇上,並不是滿族一族的皇上,漢軍將士得到重用也會拚死力敵。百姓們並不願天有二日,國有二主,他們也想過太平日子。”
康熙說道:“不錯!你們知道百姓為什麼願意跟著朝廷一體嗎,就是因為跟著朝廷有太平日子過,跟著叛軍則終無善果。”
康熙說道:“朕今天召集你們來,還要說一說察哈爾叛軍已經逼近京城的事,必須儘快做出決斷。蒙古的騎兵了不得,要對付他們,少說也要幾萬的兵力。現在朝廷的兵力要麼派去打吳三桂,要麼被甘陝的王輔臣牽製住,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是調集過來,所花用的時間也為時已晚了。”
察哈爾的一萬大軍本來是康熙調去剿吳三桂的,但是察哈爾王臨陣倒戈,打算趁火打劫,直奔京城來了!
周培公說道:“臣有一個想法:這京城裡的王公貝勒各級官員們,哪家沒有百十個家丁,而且個個身強體壯,打得了敵人。若是能夠將他們組織起來,就足足湊成了幾萬大軍,也是一支勁旅了。”
康熙一拍額頭:“好!這個主意妙!朕即刻下旨,讓京城的宗室王公有品級的各級官員們把家丁借給朕,和察哈爾王打上一仗!他們也算是為保家衛國做貢獻了。”
在場幾人紛紛都說這個主意不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康熙說道:“周培公,你再給朕推薦個領兵打仗的將軍。”
周培功說道:“臣覺得圖海將軍驍勇善戰,可當此重任。”
康熙略一沉吟,說道:“好,就用圖海,不過圖海做要副將,你做主將。”
周培公急道:“可是臣隻會紙上談兵,沒打過仗啊!”
康熙笑道:“誰是生下來就會帶兵打仗的,朕之前還沒做過皇帝呢,這不也是在慢慢學嗎,你就說有沒有信心給朕打贏這場仗?”
周培公鄭重的跪地謝恩道:“臣定不辱使命!”
索額圖,明珠等人看到周培公臨危受命,也覺得皇上是目光獨具,能知人善任,啟用他這個善謀之人做將軍。
康熙看了看眾臣的反應,說道:“朕還沒有說完呢,除了你們兩個之外,朕還要派一個人做參軍。”
“皇上請講。”
康熙不緊不慢的扔下一個地雷:“就是三格格建寧。”
此話一出,險些驚掉了滿漢大臣的下巴。
周培公有些不可置信道:“皇上要派三格格上戰場?”此時他真的覺得這個天子的思想不同凡人,不是他可以揣測的。
有人說道:“請皇上三思啊,刀劍無眼,三格格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如何能受得了那樣的環境?而且從古至今從來沒有過女子做參軍的先例,此舉容易引起軍心不穩,民心猜測呀皇上!”
康熙則擺手道:“朕心意已決,三格格做參軍這件事出朕口便是聖旨,各位愛卿不要再勸了,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朕是不會收回成命的。”
聽康熙如此說,眾人隻能心思各異的應了下來。
走出乾清宮之後,一向是政敵的明珠和索額圖一起往外走,索額圖小聲說道:“明珠老弟呀,你一向擅長揣測聖心,你知不知道皇上此舉到底有什麼深意?為什麼非得要派三格格去呢?”
明珠摸了摸胡須說道:“皇上早就想禦駕親征,隻不過被滿朝文武擋著不讓,可見對於想要結束戰爭,皇上比誰都急。如果皇上要是有已經成年的阿哥,估計一定也會派到前線去了。”
索額圖說:“你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呀,皇帝自己還不到二十,怎麼會有成年阿哥!”
索額圖頓了頓又說:“你的意思是說皇上親征不成,就要派自己信任的人去?”
明珠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猜皇上是這個意思。”
索額圖皺眉道:“可是,派一個長在深宮的小丫頭,還是個金枝玉葉,這也太離譜了。”
明珠說道:“皇上是聖明天子,他的想法哪是我們凡人能猜的透的,他說派誰就怕誰。再說有周培公和圖海在,又不可能讓三格格真的上戰場去,在中軍大帳還是挺安全的。”
明珠和索額圖心中各自也有了些猜測,不過都不打算在對方麵前說,畢竟是政敵嘛。
雖然皇上還年輕,但是文武大臣都知道,當今的皇上不簡單,是一個走一步能向後看十步百步的人,所以才說君心難測。
也不管眾臣子心中如何猜測,康熙決定到建寧麵前親自頒旨,“你敢不敢去?”
建寧知道這個事情之後,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她盯著康熙看了一會兒,心中對他的用意有了猜測,建寧看到殿內伺候的奴婢都離他們挺遠,應該是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她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會是對禦駕親征還沒死心?”
就算滿朝文武都不讓他親征,但是隻要把建寧派去前線,他就有機會親自看到戰場,親身體會戰爭,雖然每個月隻有幾天時間,但是這對一個皇帝來講剛剛好,他平時畢竟國事纏身。
康熙愉快地笑出聲,同樣小聲說道:“知我者三妹也!”
這道聖旨過後,各方心中不由得嘀咕上了,都在猜康熙皇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太皇太後不用猜,拄著她的龍頭拐杖,走出了慈寧宮,她打算親自去問。
到了乾清宮之後,太皇太後被皇上讓到了上位處坐下,“玄燁呀,你到底謀算什麼呢?上戰場的事兒豈能兒戲,建寧從小就聽你的話,你也不能把她架到火上烤呀!”
康熙佯裝委屈的說道:“老祖宗怎麼一上來就給我定罪呀?焉知不是建寧他主動要求去的呢”。
太皇太後說道:“她知道分寸,我知道這一定是你的主意,不論你做出什麼離譜的決定,她都向著你,你就從實招了!”
康熙知道太皇太後不是好糊弄的,但是他們的那個秘密康熙從沒打算向太皇太後吐露出口,他知道如果太皇太後知道建寧能夠代替自己,雖然隻有幾天,太皇太後的反應也是十分不可控的。
就算是萬分不忍,為了朝中隻能隻有一君,太皇太後也一定會處置建寧,好點兒的結局是被軟禁起來,嚴重了說不定她的小命都難保。
所以康熙早就想好了說辭:“皇祖母,不是孫兒不信任周培公和屠海,可是這場仗至關重要,若是察哈爾的叛軍不滅,那京城就要守不住了,說不定大清要麵臨遷都的可能……人心易變,而且會因時因地而變,都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朕必須派一個朕十足信任的人與他們同去才能安心,建寧可以隨時向我彙報前方的戰況。”
太皇太後這才恍然大悟:“三格格確實是一個好人選,從小的情分決定了她隻會忠於你,她是大清的格格,隻會忠於大清國。她身為女子,又不會跟他們爭戰功,不過,這就太委屈她了,雖然我們滿人沒有漢人那麼多規矩,但是你讓她到軍營去,到底怕名聲有礙呀!那麼彪悍的格格,哪個王公敢娶啊?”
康熙說道:“我也知道要委屈她了,可是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她是咱們大清國的格格,在這個緊要的時候,更應該擔起一份責任。”
太皇太後現在倒是不去想如何阻止這件事,而是惦記著建寧的未來。
康熙看出她的憂慮,說道:“皇祖母,你就不要多慮啦,朕早就跟她說過,這大清國無論她看上了誰,隻要給朕示意一下,朕就可以給她做主指婚。她身為大清國尊貴的公主,隻有彆人配不上她,沒有她配不上彆人的。”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我多慮了。”她感歎道:“這天下將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老太婆也不願意出來討人嫌,隻要你們事事三思而後行,覺得對的就去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