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雖然想跳出來阻止,但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皇上看出端倪,太子的名分是早就定下的,索額圖說的也沒錯,太子確實與阿哥們有君臣之分,明珠若是當真跳出來反對的話,皇上又會怎麼想!豈不是暴露了他不想以太子為尊的心思。其他大臣們也是一樣的想法,所以索額圖對這個提議根本就不會有人反對,但是除了他的自己人也不會有人上前附和。
明珠已經明白,索額圖肯定是算準了他的顧忌,所以才敢這樣在早朝時分明目張膽的提出來。
明珠隻能暗中憋著氣,暗恨索老三這才消停多久又出來搞事情!而且開口閉口的太子與彆的皇子不同,不僅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同時也是在暗中打擊他明珠。
康熙聽了索額圖的奏請,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還是先說說緊急的事情,這件事稍後再議。”
索額圖見康熙這看不出喜怒的態度,也不敢再堅持,於是話題轉到這兩年靳輔德治河成效上來。
果然靳輔很有治河的才能,連所修築的堤壩都格外堅固結實。兩年過去了,一期加固修窄堤壩的工程也完成了很大一部分,所重修的部分很少有決口之處,雖然彆處仍然會受到黃河水患泛濫的威脅,但是隻這一部分就已經讓人看得出來,等到全部竣工之後,河堤將是前所未有的固若金湯。
一大臣奏道:“最高興的莫過於兩岸的百姓們,他們紛紛加入河工的應召當中去,希望早一天竣工,早一天讓自己的家鄉免受水患之苦。連河督經常遇到的工人不夠的問題都給解決了,修堤的效率如何能不高!”
所以黃河大堤簡直是一天一個樣,這算是一件十分振奮人心的事情。
明珠卻說道:“這哪裡是靳輔的功勞,依臣之見,全是因為皇上有識人之能,靳輔才能一展所長。皇上連懂得治河方略的人才都給他配齊了,靳輔若是再沒有建樹,豈不是太辜負皇恩。而且工部研製出的水泥也是大功臣!現在不僅河堤上用得到,皇上隻要出了宮大門就會知道,現在咱們京城的路麵都換成了水泥路麵。無論是刮風下雨,再也不會有黃沙漫天滿地泥濘的景象了!剛被雨水衝刷過的路麵對乾淨不過了,就像是新澆築的一樣,京城裡的百姓最愛的就是上街溜達。”
康熙笑道:“百姓們原來還多了這個愛好,看來此物真是一件造福於民的事,在京城街道上鋪水泥路隻是試行,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不僅京城的大街小巷是這樣,所有官路所到之處要都修上了水泥路,這樣一來不論是車馬還是行人的趕路時間都會大大縮短,各地的聯係也會加強。”最重要的是戰略物資能得到可靠運輸,康熙的用兵計劃才能得以實行。
周培公現領著工部,說道:“水泥雖然需要磨成粉末會花費一些時間,但是所需的材料充足,在咱們大清國可謂取之不儘,隨處可見。臣等已經商議過,京城的路麵修完之後,就馬上鋪設京城到直隸的官道,預計在今年底就可以完工。”
康熙說道:“好!等完工之後,朕要親自去一趟直隸,感受下這新路與舊路有什麼不同。你們不要懈怠呀!”
下了朝之後,康熙與建寧說起索額圖所奏之事,“其實朕覺得可以準他的奏,不過後來說起修路之事就把他忘了。”
建寧陷入沉思,半晌沒有答話,康熙問道:“怎麼了?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建寧說道:“我倒是覺得太子還小,這些事情可以緩一緩再說,或者等到他能上朝聽差辦事的時候再做區分也不遲。現在隻不過是和眾皇子一塊讀書,若是皇上給太子改服製,同時也要再下旨明諭皇太子身份的與眾不同。這樣一來,難道要他們兄弟之間每次上課見了麵要先大禮參拜,這不利於和諧團結,年少之時理應專心讀書,若是有這些事分心,會不會影響他們讀書呢。”
康熙說道:“朕倒是沒考慮這一層,看來索額圖也沒想到,彆人即使想到了,也不敢這麼直言,怪不得今天他奏請之後,既沒人讚同也沒人出來反對。你說的對,現在太子和阿哥們最要緊的是學業要緊,等他們成年之後,才能上朝幫朕的忙。”
康熙的兒子隻會越來越多,幾個已經夠年齡進上書房的,已經能看得出來他們各有所長,康熙對此非常高興,早早的就想好日後要把他們放到各部去,讓他們各展所長。
建寧說道:“其實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給皇帝哥哥提個醒。咱們的祖宗規矩是所有阿哥們都會參政議政,早年甚至還有各阿哥和首領共同理政的先例。但其實縱觀廿一史,在太子理政之後,其他皇子絕對不能乾政。如果太子和皇子們都去辦理朝政,將會造成大大的不妥。”
康熙自然也讀過各種史書的,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朕知道你並非是懷有私心,但是說這番話已經是大大不妥。”
建寧垂頭道:“我知道這番話相當不合時宜,也隻不過是提個醒罷了,也許是我小人之心,但是我也不願意看到你費了這麼大力氣好不容易治理得像些樣子的國家,會在自己人手裡四分五裂。”
康熙忽然板著臉道:“朕是不是平日裡太寵你,讓你說話也沒個分寸!你就認定了朕的皇子們會為了皇位自相殘殺?他們還是一群孩子,你就有了這種想法?”
建寧不置可否,他反應這麼大,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乾脆沉默不語。這種態度自然讓康熙更為火光。
建寧適時地起身說道:“皇上既然已經下旨讓烏爾袞來京完婚,我宮中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恐怕以後不能再過來幫助整理折子,請皇上另擇賢能,我先告退了。”
公主府已經建好,這件婚事已經定了四年也拖了四年,太皇太後察覺到康熙故意拖著不辦的用心,再加上科爾沁郡王時不時來信詢問,太皇太後後來不得不開始向康熙施壓,公主府才得以竣工。
如今給科爾沁部落的聖旨已經發下去了,不日烏爾袞就要奉旨來京。於是建寧又要搬家了,而且這次是永久性的。這座皇宮,她已經住了二十年,剛開始時還會覺得自己被封閉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之中,後來住得久了便日久生情,每一處磚瓦都覺得無比古樸可愛,現在要搬離,反倒生出些許不舍。不過宮外又是一片新天地。
康熙目光沉沉的盯著她,半晌才說:“下去吧。”
之後的幾天,康熙的心腹大臣們驚訝的發現,皇上在養心殿處理政務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太美秒,一天之內罵走了十八個要上任的外放大員,讓吏部忙得頭昏腦脹,不得不重新擬定那些外放職缺。
上早朝的時候,康熙尚且會收斂一些,可是等到回了養心殿,便是徹底的誰來誰碰釘子,成為了一隻四處噴火的火爆龍。
索額圖是有政事要回奏,不得不來,但是他沒敢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養心殿外麵的丹犀下等了一會兒,不久就看到明珠灰頭土臉的出來,明顯也是遭了訓斥,他此時可沒有嘲笑明珠的心情了,而是趕過去小聲問道,“明珠,裡麵是什麼情況?”
明珠隻是憐懍地看了他一眼,就打算邁開大步向前走。
索額圖急忙把他截住,“明珠!明珠老兄你給我透個實話,皇上到底怎麼了?到底是誰,因為什麼事兒惹了皇上惱怒,是不是你?”
明珠覺得十足冤枉,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也壓低了聲道:“索相,你未免太抬舉我了吧,我若是做錯了什麼事,惹得皇上不快,主子爺當場就發作我了,哪會暗暗的氣這麼多天!”
索額圖思考了一下,說道:“也對。那是誰?會不會是周培公?他這些天都稱病未上朝,是不是就是為了躲皇上的雷霆之怒呢?”
明珠不耐煩的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三公主過些天就要出嫁了,不能再給皇上整理奏折,周培公又告假不來,這些事又成了我和熊賜履的差事,本來就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還得在皇上麵前立規矩,我這些天腿肚子都要抽筋兒了!”
索額圖剛要說話,裡麵康熙大聲叫道:“誰在外麵?彆在那嘀嘀咕咕的,給朕進來!”
索額圖立刻麵如土色,明珠幸災樂禍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現在該索額圖倒黴了!明珠敢拿自己的頂戴花翎做保證,不論索額圖這次的差事辦得好與壞,就算他自以為無可挑剔,皇上一定能挑出錯來,並且加以申斥,肯定還會罵得他抬不起頭來,隻會一個勁兒的請罪。
之前那十八位大臣就是如此,全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