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一早起來就發現昨天帶回來的東西不見了, 第一反應就是江彆鶴拿走的,仔細一想不對,江彆鶴不會悄悄拿走證物, 而會順手殺了她。
可是還有誰能做到, 在她和張菁不知不覺中來過她們的屋子?她正滿頭的霧水, 看到花無缺,見他總是躲躲閃閃, 不敢與她對視的樣子, 慕容九忽然明白了!
她一把將他拉走,直到沒人的地方:“是你做的?”
花無缺把東西送到邀月手上之後,下半夜根本沒睡, 所以他眼圈青黑, 精神不振,一副憂鬱憔悴的神色,他也做不到去騙慕容九, 嗓音沙啞的直言道:“是我。”
慕容九難掩失望之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那東西對我很重要, 我此番辛苦就是為了得到它?”
花無缺說:“我知道,可是那是大姑姑下的命令。”
慕容九沉聲:“我明白了。”然後她就一言不發的走掉了。
花無缺寧願她痛罵他一頓, 或者是打他一頓出氣,也不願意看到她對他露出失望的樣子,“九妹, 我……”
慕容九猛然回身道:“住口,不準這樣叫我!”
花無缺知道,自己這是又被她關在自己人的範疇之外, 卻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難道要說,如果自己不遵從大姑姑的命令,大姑姑親自動手來取那些東西,一定會殺了她,這樣的解釋恐怕比不解釋還糟糕。
早餐的時候,江彆鶴拿出據說是昨晚才得的江南第一鑄器大師送的一把匕首,這匕首的尖端可以打開天下間的所有鎖,一試之下,果然將情鎖打開了,江小魚和江玉郎兩人徹底分開,重回自由。
當然,江彆鶴為了保持一貫的作風,還言不由衷的說,“我知道小魚兄怕離開這裡就被花公子追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當然不希望你被殺死,所以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裡。”
小魚兒假笑著說道:“那我真要多謝江大俠的款待了。”他昨晚才自己打開情鎖夜探過江家的密室,知道了江彆鶴的秘密。今天早晨就被這老狐狸將鎖徹底打開,小魚兒不由得有一點點心虛。不過,他也不需要怕他,他已經和鐵戰伯伯研究過,要找機會擊殺江彆鶴呢,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有什麼好怕的!
打開了鎖,大家開始用飯,慕容九沒想到自己伸出的第一筷子就和彆人撞了車,抬眼,無奈的發現果然是花無缺。兩人對視時,慕容九甚至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無措,她不動聲色的退了回來,不想讓彆人發現他們倆的不對勁。
隨後就發現菜碟裡就多了剛剛自己想夾的那道菜,自然是花無缺代勞夾過來的,不過她現在已經對這菜沒興趣了。
在同一張桌子上,他們的互動大家都看得到,張菁扶額道:“又來了,我和你們同桌吃飯,算是長了見識,桌上有這麼多菜,為什麼你們倆總是會看好同一盤的同一位置,導致我看了好幾天筷子打架。我看你們連口味和喜好都一模一樣,根本像失散多年的知己,簡直是天生一對!”
慕容九皺眉說道:“菁妹,吃你的飯,不要胡說!”她乾脆放下碗筷。
張菁:“怎麼了?你不吃了嗎?”
慕容九說:“我吃不下,你們慢用。”
聞言,花無缺也放下了碗筷,兩人根本就沒吃什麼。
江玉郎這時順著慕容九說道:“總在家裡吃確實單調了一些,我看這樣,今天我帶九姑娘去鎮上最好的酒樓,嘗嘗我們本地的特色菜。”他終於擺脫了江小魚,不用白天黑夜的和他綁在一起,沒有江小魚在一旁礙手礙腳的,他自然要對慕容九展開全力追求。
慕容九心想:現在證物都已經沒了,她卻不會那麼容易放棄,還得重新找江彆鶴的犯罪證據,不過經過昨天那一次,他一定會更加警惕,那個密室已經曝光,對他來講不再安全,幾乎沒有什麼用已經算是廢了!既然老的那麼狡猾,處處都在防備,她也可以從小的這方麵下手。
於是她難得和顏悅色的對江玉郎笑了一下:“好啊,剛好我也來了幾天,應該去辦點正事兒,展開調查,查清到底是何人膽敢在我慕容山莊搗鬼,現在正愁沒有人陪我,不如我們用過早飯就走。”
江玉郎驚喜的說:“好啊!我也不吃了,既然九姑娘沒有胃口,我帶你去鎮上買一點街邊小吃,換換口味。”
小魚兒是不會離開江家的,離開了就得受到花無缺的追殺,張菁雖然還記得來此的目的,但是一顆心都掛在小魚兒身上,自然想找機會與他多親近,慕容九讓張菁可以不必跟來。
花無缺板著臉起身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江玉郎當然不想多一個人當電燈泡,不過花無缺是父親特地吩咐要籠絡的人,他也不好直接反對他,於是期待的去看慕容九,希望她說出拒絕的話。
慕容九說道:“腳長在他的身上,他要怎麼樣,我們也管不著!”
江玉郎委婉地說:“隻要九姑娘明確表示不願意彆人跟來,我想就算是花公子,也不會強人所難,違背你的意思。”
慕容九於是對花無缺說:“花公子還是留在這兒的好,畢竟要調查的是我慕容家的事,與你無關。”
這句話果然是會心一擊,花無缺怔了怔,說道:“好,我不去。”
花無缺回到房間,心緒煩擾難平,他明知道九妹就是奔著江彆鶴來的,而且已經找到了確鑿證據,卻被他親手將證據拿走毀了。九妹怨她也是應該,所說的出去調查,應該是做做樣子為了掩人耳目,做給江彆鶴父子看的,但是若她想從江玉郎那個心術不正的人口中問出什麼,也不是容易的事,花無缺如何能不擔憂?此時他就像一隻走來走去的困獸,又不想違背她的意願跟過去,又不想放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
正在他苦惱之時,室內帶起一陣微風,屋中已經多了一個人,花無缺定眼一看是移花宮的二宮主憐星:“小姑姑!”
憐星對花無缺,向來溫柔慈愛,說道:“無缺,你看起來很痛苦。”
花無缺說道:“小姑姑想必已經知道是因為什麼。”
憐星說道:“是呀,我知道了。我早就提醒過你,如果你有喜歡的人,要麼離她遠一點,要麼把她藏好,可惜你沒有做到,還是被你大姑發現了。”
花無缺很委屈,如何能想得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說道:“無缺不明白,大姑姑究竟想要怎樣?”
憐星心想:她要的很簡單,就是讓你痛苦而已。但是這話又如何能說得出口。花無缺是她們看著長大的,他是她們唯一的孩子,她們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長輩。有些事情越明白,反倒會傷的越深,不如稀裡糊塗的好。
憐星隻能說道:“姐姐她不讓你們揭穿江彆鶴,自有原因,日後你就會明白了。”
花無缺說道:“還有那個小魚兒,我和他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甚至還會心靈相通,從小到大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他都能感受得到;加諸在他身上的,我也感同身受。小姑姑,我看到小魚兒有一個小鈴鐺,總感覺自己也應該有一隻一模一樣的才對,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都是我的幻想和錯覺嗎?”
憐星聽他說了半天,猶豫半晌,拿出藏在袖子裡的鈴鐺,“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花無缺驚奇的道:“真的有!這和小魚兒掛在脖子上的那一個一模一樣!”
憐星語氣中帶著無限纏卷不舍地說道:“這是你爹留給你的,我一直幫你保管,現在該還給你了。”
花無缺不可置信道:“小姑姑,你一直都隨身帶著?這個東西對你也很重要?”
憐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向無缺解釋,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花無缺卻不再追問這件事,說道:“小姑姑,請你繼續幫我保管。你能不能告訴我,大姑姑為什麼非要我殺江小魚不可?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我的父母是被江小魚父母害死的?那到底是什麼情形?”
憐星說道:“我不能說,我也情願你永遠都不知道。”她這樣的態度,花無缺已經明白,在小姑姑這裡問不出什麼。
既然這樣,他隻能自己去查明白,越是這樣,他越要知道真相,沒有人喜歡被隱瞞,特彆是到頭來發現他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