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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誌江還不曉得被人惦記上了。

第二天早上,他帶著幾個民兵去海邊巡邏。

風呼呼地吹著,冒著寒氣。

積雪都融化了,露出了淺淺的砂礫。

隊員們戴著氈帽,裹著夾襖,一個二個都縮著脖子。

柳誌江卻昂著頭,一副不怕冷的樣子。

他挎著鋼槍,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地掃視著海麵。

太陽出來了,霞光萬丈。

民兵小隊巡視了一圈之後,準備回村。

這時,一個年輕姑娘追了上來。她十六七歲,穿著藍印花棉襖,包著花頭巾,露出了一條大辮子。

在陽光照射之下,熠熠生輝。

“誌江哥!”

她衝著高個青年大聲喊著。

“文秀?”

柳誌江認出了來人,正是宋長青的閨女宋文秀。

“誌江哥,你聽我說……”

宋文秀跑得氣喘籲籲的。

她聽說家裡把婚退了,就不樂意了。她就是相中了柳誌江,說啥都要嫁給他。可媒人去柳家鬨了一場,文書也拿回來了,不就雞飛蛋打了?

宋文秀瞞著家裡來找柳誌江,就是想表明態度。

幾名隊員一見,就衝著柳誌江擠了擠眼,借故走了。

宋文秀鼓起勇氣說:“誌江哥,我是我,家裡是家裡,你甭管我爹……”

“唔,我明白……”

看到宋文秀這麼爽利,柳誌江氣也順了。

他想著小櫻醒了,宋家那邊還不曉得,就想試探一下。

“文秀,我問你,你二哥的親事咋辦?”

“我二哥?”

“對啊,咱兩家是換親的,相互省了彩禮……”

“這個……”

宋文秀有些遲疑。

家裡鬨著退婚,不就是為了那一大筆彩禮嗎?她曉得柳家的情況,哪裡掏得出那麼多錢來?

宋文秀就說:“誌江哥,我跟你說,我二哥在縣裡相中了一個,巴不得把婚退了……”

“什麼?”

柳誌江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小白臉去縣裡沒幾天就變心了?虧得小櫻把婚退了。

宋文秀說漏了嘴,可她眼裡隻有柳誌江,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反正,她跟定了誌江哥,說啥都要嫁給他。

柳誌江本來想說一下妹子醒來的事,可想著宋文暉的德性,又咽了回去。他要保護好妹子,不能讓人欺負了。

他跟文秀的事兒,隻要他倆願意,誰也擋不住。

宋文秀表明了心跡,就要往回趕。

柳誌江把文秀送上了馬車,目送著她遠去,還揮了揮手。

宋文秀也回頭張望著,揮著手。

臉上滿是紅暈,一副幸福的樣子。

*

不過半個時辰,宋文秀就回到了宋家鎮。

她一進家門,就跟爹娘說了。

宋長青氣得不得了,就拍著桌子說:“秀兒,你和誌江的事,爹不攔著,可柳家得送一份彩禮過來,不然,門兒都沒有!”

“爹,都新社會了,哪能張口就要彩禮啊?”

“咋的?爹把你養這麼大,算算得花費多少錢?要一百塊都是少的……”

宋長青打著小算盤。

從閨女身上弄一百塊,貼補到兒子身上。那柳家閨女沒了,得給文暉尋個好的,還得健健康康的,能生養才行。

呂桂禾也是這個意思。

家裡的一切都要緊著兒子,不然拿啥娶媳婦啊?

宋文秀氣得不想言語,就下地乾活去了。

反正,她的婚事得自個兒做主,誰都攔不住她。

*

宋文秀前腳剛走,宋二嬸子上門了。

她見到宋長青,就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

“大哥,不好了,柳根發的閨女又醒過來了!”

“啥?”

宋長青一下子未反應過來。

聽到宋二嬸子講了事情的原委,就犯了難。

這婚是他家主動退的,再複合能行嗎?想著柳家閨女病怏怏的,就有點嫌棄。可若是不複合,想跟柳家要彩禮就難了。

想到這個,宋長青就問:“那柳家閨女,身子骨兒咋樣啊?”

“哎呦,歡蹦亂跳的,還上山捉了一隻野雞呢!”

“啥?”

宋長青心說,野雞就是那麼好捉的?彆說一個閨女家,就是民兵隊長也不一定能捉住哪。

想到這裡,就下了決心。

“他嬸子,勞您再跑一趟,把那文書和庚帖換回來,就當啥事都沒發生好了……”

宋二嬸子有些為難。

她跟馮玉蘭剛打了一架,這就上門好嗎?

可媒人是乾什麼吃的?要的就是臉皮厚實,就笑著應承下了。

宋長青讓文秀娘兜了兩斤小魚乾,作為跑路費,說事成之後,定有重謝。

宋二嬸子接過文書和庚帖,就提著包袱出了門。

*

中午時分,宋二嬸子趕到了南山村。

在村口,有村民見了,就開玩笑說:“咋的,又想來打架啊?”

宋二嬸子厚著臉皮,呲了呲牙。

“哪能呢,聽說小櫻醒了,我這不是上趕著來撮合呢!”

宋二嬸子一路走著,一路說著。

不消片刻功夫,半個村子都聽說了。

到了村西頭,宋二嬸子撣了撣衣襟,叩響了院門。

馮玉蘭正好在家,見了宋二嬸子自然沒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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