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以後銷售科要招人,他也不會在廠裡招,麵向社會重新招兵買馬,廠裡的都是老油條,口氣比他老子還大,眼高手低,吃不了苦,他可不想招一批祖宗回來,反正當初他和廠裡簽好了合同,銷售科的人事變動他一個人說了算,廠長書記都管不了。
“顧科長,不是我來,是我家老二,他高中畢業了,待業在家呢,人蠻聽話旳,讓他跟著你學習,你甭和他客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當自己兒子一樣教訓!”
說話的是住在同一幢家屬樓的一個中年男人,姓張,是後勤科科長,雖然管的是廠裡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油水極足,這個張科長在廠裡的人緣很不錯。
顧野朝張科長瞄了眼,猶豫了下,這張科長為人還行,以前也沒笑話他過,那就試試吧。
“你這話說的,我兒子還在我媳婦肚子裡呢,哪生得出你家老二那麼大的兒子,他要是不怕吃苦就來試試唄,但沒賣出機床前隻能乾臨時工,拿六十塊臨時工的工資,前三個月必須在車間實習,程序都一樣,我叫來的那幾個兄弟也是這樣的,你家老二要是吃不了這個苦就彆來了。”
顧野答應了,他們銷售科現在是廠裡人的眼中釘了,風言風語很多,無非是說他們守著肥肉吃獨食,連一點肉湯都不肯分出來。
他想過了,獨食肯定不能吃,得分一些出來,這個張科長兒子他認識,和壽紅海他們一屆,但不是一所學校,沒考上大學,蠻機靈的一個後生,嘴也挺甜,可以培養一下。
張科長喜笑顏開,忙說道:“肯定要一樣的,決不能搞特殊,這兔崽子要是吃不了苦,我第一個打死他!”
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這是老祖宗傳下的道理。
隻要顧科長肯收,他兒子要是吃不了那個苦,他絕對揍死這兔崽子,銷售科那幾個現在一個個買房的買房,小汽車都開起來了,日子過得跟他們天差地彆,他兒子以後也要過這樣的神仙日子,這苦必須吃。
“賣機床苦的很,你家老二要作好心理準備,到時候彆哭鼻子,我是不會特殊照顧的。”
顧野醜話說在前頭,他最討厭的就是講人情,沒這個金剛鑽,就彆攬瓷器活,彆占著茅坑不拉屎,趁早滾蛋。
“顧科長放一百個心,我家老二還是蠻能吃苦的,小時候在鄉下住,雙搶也乾過的。”張科長笑眯眯地說,心情好極了。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家飛黃騰達的神仙日子,以後他也要弄輛小汽車開開,出門老有派頭了。
顧野笑了笑,賣機床的苦,可比雙搶苦多了,雙搶隻是身體苦,賣機床則是心裡苦,備受煎熬,意誌力不堅強的人是撐不下去的。
其他人嫉妒死了,紛紛推薦自家孩子和親戚,也想進銷售科,顧野都拒絕了。
“搞銷售姑娘家不合適,天南地北地跑,你放心你家姑娘出去?萬一吃了虧,我可承擔不起責任。”
“你侄子你也敢介紹?我又不是不認識你侄子,以前在裝配車間乾過,吊兒郎當,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我伺候不起祖宗!”
“你大哥想來乾?你今年都快五十了,你大哥得五十出頭了吧?馬上退休的年紀,就好好享清福吧,彆折騰了!”
“徐技術員你就算了,你和你老婆新婚燕爾,蜜裡調油,我把你派出去跑業務,你老婆誰陪?肯定有意見,你還是在家陪老婆吧!”
顧野一一懟了過去,都是以前看過他笑話的人,尤其是那個徐技術員,說話很難聽,現在居然還想進銷售科,哼,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