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安有些擔心,可衛瞻戴著帷帽,他看不到衛瞻的表情。他拍了拍衛瞻的肩膀,說:“讓之,這隻是個意外。”
衛瞻這才回過神來。
奚海生開口:“我們……先處理一下夫人的屍體吧……”
半晌,衛瞻輕輕頷首。他抬腳,轉身往回走。
“你昨晚為什麼把我家姑娘帶走?”鶯時忽然小聲問。
衛瞻停下腳步。
鶯時忽然又大聲吼了一遍:“你昨晚為什麼把我家姑娘帶走?!”
“鶯時!”小豆子使勁兒握住鶯時的手腕。
“你不是太子爺嗎?你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所不能嗎?你不能護著她為什麼把她帶走!你不知道你控製不住你自己嗎!還是我家姑娘的性命根本不重要?是不是……是不是本來就是你殺了我家姑娘!”鶯時哭著喊。
“彆說了,鶯時!”小豆子再次警告。
鶯時去推小豆子,哭著說:“我的命都是姑娘的,姑娘不在了,我要是連句話都不敢為她說,也不配姑娘幾次救我性命!”
衛瞻轉過身,看向鶯時。
隔著一層皂紗,他看見鶯時眼睛裡的怨恨。
霍佑安輕咳了一聲,上前一步,低聲勸:“小丫頭不懂事隻是護主而已……”
衛瞻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埋了吧。”他轉身。
身後,是鶯時痛苦的哭聲,還有如涕如訴的風聲。
“殿下,你抱抱我好不好……”
耳畔的風裡傳來霍瀾音的聲音,衛瞻轉過頭,身邊空空,她並不在。
他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用力。
霍瀾音的屍身早已湊不齊,也隻能將能找到的屍身放在一起埋葬。鶯時跪在墳前,幾乎哭得昏過去。
衛瞻始終站在不遠不近處,皂紗遮了他所有的情緒。
下午走出永林山,沒有遇到伏擊的刺客,反倒遇到了前方金鄄城城主的迎接。
江太傅問:“殿下,我們……”
“進城。”
“鶯時,走啊!”小豆子去拉鶯時。
鶯時搖頭:“姑娘都不在了,我不跟你們走。我要回西澤。”
“你一個人?還是先跟我們入城,再派兩個侍衛送你回去。”霍佑安道。
“不用,不稀罕!”鶯時向後退,惡狠狠地瞪著衛瞻的背影。
衛瞻回頭,看向鶯時。她眼裡的怨恨始終未消。衛瞻道:“隨她。”
小豆子撓了撓頭,隻好把滿肚子的不放心收起來。
到了金鄄城,衛瞻大步往裡走,下令:“讓俞蕭玉過來。”
俞蕭玉本就先一步出發,此時正在金鄄城,沒多久就趕了過來。
衛瞻立在書房中背對著俞蕭玉,問:“夫人跟你都學了什麼?”
“起先夫人對用毒很感興趣,用功分辨草藥記憶藥理。後來向屬下詢問如何治療陰陽咒,如何減少陰陽咒的痛苦,如何抵抗藥蠱的作用,如何讓殿下恢複曾經的容貌和健康。屬下如實告訴夫人陰陽咒和蠱蟲都不屬於毒,屬下並不知道。從那之後夫人對用毒沒了興趣,也不再上心,更不曾跟屬下要過任何毒.藥。”
衛瞻攏在袖中的手僵了一下,半晌,才道:“退下。”
房門關合,書房中隻剩下衛瞻,靜悄悄的。
衛瞻一動不動立了許久,忽然轉過頭。他看見霍瀾音淚水漣漣的臉,她委屈地問他:“若我現在再說自己這顆心裡滿滿都是殿下,殿下還是不信嗎?”
他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淚。他的手掌輕易穿過她的臉。
她的身影幻影般逐漸消散。抓不住,看不見。
衛瞻的指尖顫了顫。
他默默收回手,取出袖中那塊手指長的淺藕色碎布條。他推開檀木盒,拿出裡麵的香囊,慢條斯理地將淺藕色的布條塞進香囊中。
他將香囊放到麵前,聞了聞。
屬於她的香味兒已經很淡了。
胸口一陣絞痛,黑色的血液從衛瞻嘴邊流出。他忽然暴躁地摘了帷帽,用力朝牆壁上的鴛鴦戲水圖砸去,帷帽落下來,砸落長桌上的茶器。茶器落地,摔得粉碎。
他臉上的大片黑色印記隱隱有血色在浮動。黑紅的印記在逐漸擴大,蔓延到他高挺的鼻梁。在他鼻尖的左側,有一粒小小的痣。和霍瀾音的那粒美人痣在相同的位置。
十日後。
“讓之……”江太傅推門進來,驚愕地睜大眼睛,“讓之,你怎麼又碰這邪功?!”
衛瞻靠坐在藤椅中,手中握著《陰陽咒》。
他道:“這世間本無邪功。邪魔與否在於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