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她根本就是被失去神智的他親手掐死,後來的屍身才被野狼分食。
她死前一定很害怕很絕望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哭著喊他向他求救。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是他要了她的命。
他是命定的孤家寡人,他不準許自己難過和想念。
可是後來呢?
衛瞻唇角輕扯,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一切不過一個陰謀,她活得好好的,雕玉、種花、調香,作畫,還能和老相好談情說愛。
他若再晚來幾個月,說不定她已經嫁了人,成了彆人的妻。說不定大著肚子對他笑。
他以為的痛都是她的陰謀,她籌謀一切隻是為了讓他認為是他害死了她?讓他餘生活在愧疚自責中?
從滿腔自責到憤怒憤恨,被他仔細收著的那一小節手骨成了最大的諷刺。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笑他才是天下第一號的蠢貨。
“告訴孤,你這孩子隻是一時起念。”衛瞻指腹撚去她眼窩裡蓄著的淚,放進口中。
又鹹又澀。
衛瞻起身。他離開前,故意吹熄了屋子裡的蠟燭。
床榻上的霍瀾音不安地翻來覆去,終於香汗淋漓地坐起來,大口喘著氣。
“鶯時!鶯時!鶯時——”
“來了!來了!鶯時在!”鶯時一邊穿著外衣一邊跑進屋,連鞋子都沒穿。她慌忙坐在床邊,讓霍瀾音靠在她的肩上。她反複輕拍霍瀾音的背,勸著:“沒事了,沒事了,姑娘隻是又做噩夢了,不要怕不要怕……”
霍瀾音靠在鶯時的肩上,目光呆呆的。
“對,不用怕。”她疲憊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輕聲呢喃,“夢都是反的……”
鶯時哭了。她哭著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還不如……”
她咬咬唇,哭著問霍瀾音:“姑娘,你可後悔過?”
窗外的衛瞻透過窗縫,遙遙望向霍瀾音。他聽見她說——
“不,就算真的死在狼群裡,也不後悔。”
衛瞻合上眼。
他沒有再聽下去,轉身離開,回到隔壁王景行家中。
王景行站在簷下,遠遠望著回來的衛瞻。衛瞻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收回視線。
“紀公子,剛停了雨,這深更半夜是去了哪裡?”王景行麵帶微笑,語氣溫和。
“你家太悶熱,出去隨便走走。”衛瞻走到王景行麵前,“王公子也半夜不睡?”
王景行點點頭,含笑道:“這場暴雨著實悶熱,我也是悶熱得睡不著,想著出來走走。”
“哦,你繼續。”衛瞻經過王景行,回了客房。
王景行立在原地看著衛瞻進了屋,他轉過頭望向隔壁的院落,略擔憂地皺起眉。
第二天,霍瀾音很早醒來。她磨了一會兒玉料,馮嬸才將早飯做好。六個人圍在一桌,和和氣氣地吃飯。原本霍瀾音和鶯時一起吃,後來她無意間發現馮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說笑笑,和她從小接受的食不言規矩大相徑庭,意外地覺得有趣,她甚至覺得羨慕。後來,她便帶著鶯時和馮家人一起熱熱鬨鬨地吃飯。
吃過飯,霍瀾音帶著鶯時和馮家人拯救經了暴雨的花草。她在庭院裡種了幾十種花草,都是她用來調香的原料。花草不是一年四季都開,如今盛夏正是攢下香料的最好時節,萬不可讓一場雨將心血都給毀了。
“咚咚咚。”
“我去開門!”小芽子蹦蹦跳跳地跑去開門。
“是王公子來啦!”
霍瀾音抬起頭望了一眼王景行身後,不見衛瞻的身影。她略詫異了一下,起身去洗了手,將王景行請到簷下,在一套石凳上坐下。
“紀公子已經走了嗎?”
“是。我今天早上醒來時,他不知何時已經走了。”王景行道。
“哦……”霍瀾音皺起眉。
王景行猶豫了一下,才問:“表妹似乎很是在意他的來去。”
“那是自然。”霍瀾音想也不想,“他連押金都沒給我。我可把所有錢銀都用來買了那塊原料。他若跑了,我不僅不賺,興許還要賠一筆。”
王景行愣了一下,不由失笑。他認真道:“若是這人不靠譜跑單,倒是便宜我撿漏。嘉瑜還不知道你就是梅無,她也快過生辰了,剛好可以轉單給我,送她做生辰禮。”
霍瀾音端起石桌上的茶盞抿了口清爽的涼茶,沒有回話。
王景行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霍瀾音的神色,亦端起茶盞喝了口茶。他認真道:“表妹不要多想,剛剛那話不過玩笑話,瞧著紀公子穿戴不像跑單之人。不過我今日過來也的確是想麻煩表妹,若是有空雕一枚玉佩,我是真的想拿出一枚出自梅無先生的玉飾贈給嘉瑜做生辰禮。”
霍瀾音安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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