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光越聊越看顧墨順眼,吃到一半，他拍著顧墨的肩膀說道，“侄女婿啊,真是可惜了，你這麼年輕就有對象了，要不然的話,我還可以把另外一個侄女介紹給你。”
林如海和衛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在他們看來，這隻是林如光的誤會，顧墨和林晚晚並沒有在一起。
可就算是這樣，林如光的話也實在讓人聽著膈應。
林晚晚對林海和衛寧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不要衝動,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在林如光說出那樣的話之後，他並沒有發現，顧墨的眼底上過一絲厭惡,又很快地掩飾住了。
見顧墨神色淡淡的,並沒有說話，林如光的膽子立馬就大了起來。
他對顧墨拍了拍胸脯,說道，“侄女婿,你就放心吧，等你叔叔我以後發達了,不管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我都能給你找著。”
說完，林如光在心裡還感到有幾分遺憾，照顧墨這麼好的條件來看,林月才能配得上他。
林月那丫頭看著就機靈，林晚晚和她完全沒法比。
等林月和顧墨處的好了，到時候顧墨所有的好處，豈不都是老林家的？
而老林家的，到最後就都是他自己的。
林如光還不知道，他在來帝都之前，但凡回老家看一眼，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可笑的想法。
林如光還不知道，他的悲慘日子即將到來，他還在那裡侃侃而談。顧墨時不時的應和一聲，給了他極大的鼓舞。
最後，這一頓飯就在林晚晚一家三口的沉默，和林如光一個人的侃侃而談中結束。
吃過了飯，顧墨便起身告辭，臨走之前，順帶又問了一下林如光，“小叔，我現在沒有事兒，要不要我帶著你去給你安排工作？”
“這麼快？”林如光一愣。
他還以為，找工作怎麼也得有一段時間，而他剛剛吃飯的時候，都已經打算好了，在自己還沒找到工作的這段時間裡，就住在林如海家裡，哪兒都不去。
他剛問了那麼一句，還沒等顧墨回答，他又自己給圓了回來，這侄女婿，看著就不是一般人，找工作當然也是分分鐘的事。
哪裡像林如海那樣，看著是個厲害的，但其實乾啥啥不行，規矩還一大堆。
“那行，那我就和你一起走，辛苦侄女婿了……”
林如光怕夜長夢多，便趕緊跟著顧墨往外麵走。
還沒走到門口呢，林如光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退了回來，對林如海說道，“二哥，我現在身上沒有錢了，你借我點錢吧。”
他說的倒是好聽，但誰都知道，林如光所謂的借錢，從來都是有借無還。
林如海當即不耐煩的說道，“林如光，你趕緊走吧，再不走的話，你就自己去找工作吧，我們家也不歡迎你，你愛哪去哪去。還有，你也彆叫我二哥了，我都說了，我不是你二哥，有啥想問的，你回去問問你媽就知道了。”
“二哥，你……”
林如光還想多說林如海幾句，但是看到他對自己那不耐煩的樣子，他那遲鈍的大腦，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兒。
這林如海分明是在刻意和他們拉開距離呢，林如光不知道，自己沒在老家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姚春芳做的太過分了，林如海終於忍不住，奮起反抗了？
他想要跟林如海問個清楚，但是，看到林如海那恨不得自己趕緊滾的架勢，他到底沒有問出口。
林如光心想，這件事不著急，大不了等他回家問問姚春芳就是了，眼下，解決他工作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林如光的心裡都已經想好了，他麵上還要硬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對林如海說道，“哼，二哥，用不著你趕我走，我自己走還不行嗎？你以後可千萬不要有事來求，不然的話，你看我幫不幫你。”
“趕緊滾！！！”林如海不想再看林如光那小人得誌的樣子，他提高了音量，大罵一聲。
林如光這才徹底的閉上了嘴，跟著顧墨出了門。
臨走之前，顧墨還沒有忘記和林晚晚說一聲，“晚晚，你在家裡等著我，等我忙完了，就來接你回學校。”
趁林如光沒注意，他給了林晚晚一個眼神。
林晚晚在心裡暗自好笑，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跟著顧墨一起去看看，他到底會用什麼手段打發走林如光。
林如海在一旁，將林晚晚和顧墨的眼神交流都看在了眼裡。林如海的心裡咯噔一聲，難道，顧墨這個臭小子真的和晚晚在一起了？
然而，還沒等林如海問這件事，他便發現，衛寧的情緒似乎很不對。
“寧寧，你怎麼啦？”林如海很是關心的問道。
衛寧搖了搖頭，說道，“如海，我沒事兒，估計是剛剛做飯累到了，我回屋裡睡一覺就好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林晚晚和林如海都是衛寧最親近的人，他們兩個人都能看出來，衛寧明顯是心情不好。
林如海又問了一遍，“寧寧，你要是心情不好，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和我說。”
衛寧卻還是沒有說，“我真的沒事，我去休息一會就行。”
見此，林晚晚隻好開口，“爸，我看我媽確實是累了，要不然，就讓她先回房間睡一覺吧。”
林晚晚給林如海使了個眼色，既然問不出來，那還不如給衛寧點時間，讓她一個人先靜一下。
林如海瞬間就知道了林晚晚的意思，他便跟著開口說道，“那好吧，衛寧，你快點回屋去睡一覺吧，等你醒了也就好了。”
衛寧點點頭，她現在腦子亂亂的，她確實沒有做其他事的心思了。
等客廳隻剩下林晚晚和林如海兩個人之後，林晚晚壓低了音量，悄悄的問林如海，“爸，我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怎麼感覺，我媽這是因為林如光的緣故呢？”
“我也不知道啊，這要不是顧墨和林如光走了，我到現在都還沒發現你媽的情緒不對呢。”
對於這點，林如海格外的自責。
就在這個時候，林如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晚晚你不是會算嗎？要不然，你幫你媽算一算不就行了，這是最快速的方法。”
“額……”林晚晚突然頓住了，緩過神來之後，她哭笑不得的對林如海說道，“爸，算人不算己，這不單單是指我算不了自己的命，同樣也是指，與我相關的家裡人未來的命運，我也是看不透的。”
事情的大概走向，還可以算，再細致的，林晚晚不管怎麼算，都隻會是一團亂麻。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林晚晚哪裡用得著費這麼大的事，她直接掐指一算就得了。
林如海一聽，確實如此。
剛剛是他自己著了相，過分的關心衛寧，居然連算命不算己這絕大多數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他卻給忘了。
“希望，你媽睡上這麼一覺之後，心情就能好轉吧。”林如海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然，看著衛寧這樣悶悶不樂的，林如海也很心疼。
林晚晚和林如海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衛寧回到房間之後，壓根兒就沒有睡著。
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思緒卻已經飄到了很多年之前。
那個時候，林晚晚也就兩歲多的樣子。而她再一次懷上了林如海的孩子，當時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衛寧十分高興。
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將來都可以和林晚晚做伴。
他們做父母的，沒辦法陪孩子走完她的一生，但有兄弟姐妹的陪伴，林晚晚至少不會孤單。
衛寧當時，甚至已經偷偷地將孩子的名字給起好了，男孩女孩的名字都有，就等著看到最後能用上哪一個了。
然而，讓衛寧沒有想到的是，她絞儘腦汁準備的那些名字，到最後沒有一個用上。
原因無他，在一次林如光陪著姚春芳去他們家鬨騰的時候，林如光一不小心，失手將衛寧推倒在地。
當時，他們要是及時將衛寧送到衛生所倒還好。
偏偏，看到衛寧的身子底下出了那麼多血，林如光當場就嚇傻了。
林如光是個沒主意的，他見衛寧倒在血泊裡，連呼救的本事都沒有，他慌得趕緊拉住姚春芳的衣袖。
在她耳邊小聲問道，“媽，這可咋辦才好啊，衛寧這個狐狸精，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姚春芳內心也慌得不得了，衛寧這樣，她自己看了都害怕。
她強裝鎮定，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沒底氣之後，這才開口說道，“沒事兒，如光，你彆怕，衛寧這個禍害，哪裡有那麼脆弱的。走，咱們先回家，媽給你做點好吃的，等吃完了再說。”
姚春芳這就是在找借口，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她的想法，正好合了林如光的意。
他們兩個人就那樣氣勢洶洶的來，又偷偷地溜走。
隻留下了衛寧一個人倒在血泊裡，要不是有鄰居來串門，發現了昏迷不醒的衛寧，衛寧很有可能就那樣死了。
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他在衛寧的肚子上剛剛呆了三個月，之後就因為林如光而消失了。
在這之後，衛寧的身子徹底恢複過來以後，她一個人有去縣醫院檢查過，醫生下的結論是，衛寧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懷孕。
從那以後，那個孩子成了衛寧心裡的一個痛點，而林如光則是她最恨的人。
至於那個與他們家無緣的孩子，衛寧從來沒有和林如海提起過，林如海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和衛寧兩個人，到底失去過什麼。
林晚晚和林如海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對於衛寧的情緒變化完全摸不著頭腦。
***
另一邊，顧墨開車帶著林如光越走越遠。
林如光打從一坐上車開始，就興奮的難以言表。
他在城裡生活的那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坐上這麼好的車。
林如光格外羨慕林如海，居然能有這麼出息的女婿，他自己要是也有閨女就好了。
林如光也隻是這麼幻想一下，他上了車之後，就這看看，那摸摸，沒有一處他不覺得新鮮的。
“我說，侄女婿，你們家應該挺厲害的吧？”林如光暗戳戳的打聽著。
說著，他又戳了戳屁股底下的座椅，怎麼看怎麼滿意這輛車。
這如果不是軍車的話，他都想厚著臉皮和顧墨要了。
或許，是在林晚晚家的時候，顧墨對他的態度還不錯，這給他造成了錯覺，讓林如光認為，顧墨是個很好掌控的人。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顧墨自從上車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管他說什麼，對方都不怎麼搭理自己，一直都冷著臉。
明明應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卻硬是讓他感覺到了幾絲寒意。
這和前不久，在林晚晚家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顧墨前後態度差彆太大，林如光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難以接受這個落差。
“侄女婿，我在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回答。”林如光擺起了長輩譜。
他心想，自己暫時治不了林如海，還治不了他這個小年輕的麼。
“你這樣對長輩可是不對的，我跟你說，你要是對我不尊敬，我回頭就讓林晚晚不和你處對象了。”
林如光說了一大堆，顧墨彆說搭理他了，就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你……”林如光的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
可是，還沒等說什麼，他就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
顧墨明明說要帶著他去找工作，可他的車從大院開出來之後，居然越開越偏僻。
一開始還能看到住宅，到了現在，居然到了荒山野嶺的地方。
他透過窗外，居然還能看到不遠處，那參差不齊的墓碑。
就算他以前沒有來過帝都，這找工作也不應該來這麼偏的地方，更彆說，顧墨直接將他帶到了墳地？
林如光瞬間就懵了，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這一次，顧墨難得的回了他一句，“等到了地方，你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