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陽05(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4635 字 3個月前

李鴻羽的兩個師兄一胖一瘦,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跟李鴻羽一樣,都是黑西裝配白襯衣,應該是工作服。

陳嶺向兩個師兄點點頭,簡單的介紹一番自己這邊的人。

兩個師兄神情嚴肅,不願怎麼多說的樣子,但陳嶺能感覺到,他們對江域十分關注。

從兩人下車到現在,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打量。

吳偉偉皺起眉頭,低聲說:“陳哥,這兩人怎麼總盯著江哥看啊,眼神也太明顯了。”

“你江哥氣質好唄。”陳嶺知道,李鴻羽一定向師門或者特調部打聽過江域的事,並且一無所獲。

今天來的這兩位,除了來幫忙,恐怕還想要探知一下老祖宗的底細。

胖瘦師兄意識到自己的視線過於露|骨,索性不再掩飾佯裝,光明正大的問道:“我看江先生的麵相是個有福,且身懷大運之人,身上繞著些許不同常人的氣場,敢問一下江先生,當真隻是昱和山的財務經理?”

江域:“與你有關?”

“那倒沒有……”瘦師兄察覺到對方不悅,依舊腆著臉問,“我隻是聽鴻羽提過,江先生對於妖邪陰陽知道一二,以為你也是修道之人。”

胖師兄附和:“我師弟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想說,如果江先生有意,不妨到我們特殊調查部看看。特調部內皆是同道之人,於修行更加有利。”

“兩位當麵挖人牆角不好吧。”吳偉偉站出來,氣勢洶洶的瞪著眼睛。

陳嶺的腮幫子被胸腔的憤怒吹得鼓脹起來,說出的話完全沒過腦子,“江域生是我昱和山的人,死是我昱和山的鬼,師兄們還是把這念頭打消了吧。”

吳偉偉豎起大拇指:“陳哥這話夠霸氣。”

把話收回去已經晚了,江域腳下稍移,大半個身體站到了陳嶺身後。

他微俯身,下巴幾乎要擱到青年的肩上,毫不避諱此刻有其餘人在場,吐息曖昧地反問:“想不到你對我占有欲這麼強,我很高興。”

仿佛有無形的羽毛輕輕地從耳朵上撩過,酥|癢沿著耳廓往下,故意折磨人似的,沿著頸側蔓延到胸口。

陳嶺攥緊拳頭往前一步,蹙眉回頭瞪了男人一眼,“你能不能老實點。”

語氣嚴肅,語音沉沉,儼然是在教訓人。

江域微揚的嘴唇落了回去,“能。”

吳偉偉:“……”陳哥除了打鬼的時候嚇人一點,平時偶爾虎個臉真不算嚇人,怎麼江哥就這麼聽話呢。

胖瘦師兄見多識廣,不用對方再多說,兩人已經意識到,江域會留在昱和山,恐怕圖的不是那點所謂的死工資,而是人。

李鴻羽不明所以,一心隻覺得陳嶺和江域關係親如兄弟。

他對兩位師兄挖人的舉動有些不滿,轉頭向陳嶺致歉,“抱歉陳先生,我師兄他們雖然在特調部一組,屬於行動人員,但在青玄觀內卻是負責招聘和推廣的。求賢若渴,見到優秀的人就挖完全是職業病,不是存心要

冒犯。”

胖瘦師兄被小師弟揭了老底,有些羞惱和尷尬,小聲抱怨了兩句,大體是小師弟太不給麵子了。

李鴻羽沒搭理這茬,轉而指向還躺在地上的人骨,“你們去看過了嗎?”

“沒有沒有,現在就去看。”胖師兄拉著瘦師弟一起走到方塊花布前,直接掀開頭骨位置觀察起來。兩人經曆過大風大浪,除了覺得血腥,沒有彆的排斥感。

於是再檢查了頭骨後,他們又將餘下的每塊骨頭都檢查了一遍,“的確跟去年幾樁的作案手法相同。”

陳嶺問李鴻羽:“能詳細說說去年的事嗎?”

“可以。”李鴻羽背著手,表情沉重,“第一樁發生在隔壁秀水市的隨山,和這次的情況相似,也是大學生上山露營失蹤,被發現就是啃食過的白骨。第二樁是在市內商場,被害者是商場倉庫的庫管,男性,死了快十天才被人在一個箱子裡找到,因為天熱的緣故,骨頭上殘餘的血肉腐爛,已經長蛆。還有第三樁……”

秀水市的剝皮剔骨案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六樁,死法一致。受害者在死前究竟見過誰,何時被害,何時失蹤,無人能說清楚,包括被稱為天眼的遍布各處的攝像頭。

陳嶺:“除了精怪邪祟,普通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些凶殘的事。”

“既然死了這麼多人,我們怎麼沒聽說過?”吳偉偉疑惑道。

“因為涉及鬼神精怪,為了不造成社會恐慌,當地政府封鎖了這個消息。”李鴻羽似是頭疼的掐著眉心,“沒想到,那東西會跑到北城來。”

陳嶺:“你們當初就一點線索也沒有?”

“有。”特調部調查了兩個月,收獲很小,李鴻羽尷尬道,“那東西晝伏夜出,多在淩晨作案。對於獵物沒有特定目標,男女都可,但必須是年輕的。之前被吃掉的六個人,年齡都是在24至28之間,可以說是人類精力最旺盛的年齡段。”

“晝伏夜出?”陳嶺腦子裡滑過一條信息,閃得太快,沒能抓住。

他搖了搖頭,一時間理不出更多的頭緒。

想到今晚大家都要住在員工宿舍裡,提議道:“我們剛好六個人,每兩個人一間房,晚上睡覺的時候,大家輪流休息,每個房間都要確保有一個清醒的人。”

李鴻羽點點頭,“若有響動,就立刻出去查看。”

陳嶺說:“保安之前看到的白衣女鬼應該就是那隻吃人的精怪。市裡的人明明更多,它卻選擇在距離市中心遙遠的四方山下手,如果不是這裡有它看上的獵物,那就是它本身就藏在這四方山的地界內。”

吳偉偉好奇問,“陳哥,你更傾向於那種可能性?”

“後者吧。”陳嶺解釋道,“唐先生在昨晚之前就曾見過那隻白衣女鬼,說明那東西在四方山守了不是一兩天了,可除了今早出現的新鮮屍骨,四方山並沒有發生彆的命案。”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前者,它應當早就下手了。”吳偉偉道。

“嗯,我是這麼

想的。”陳嶺想起了之前貼到趾骨上的禳妖魔符

禳妖邪符最初是用來對付鼠患蛇禍的,經過時間變遷和不斷加持,漸漸演變為今天的可消一切妖邪。若是貼到妖邪精怪身上,可讓其顯出原形;若是貼到被害者身上,也會顯現出一些與精怪本體相關的東西。

可當他把符紙貼上去以後,居然隻是冒了點輕煙。

可老祖宗明明說了,符紙是起了作用的。

陳嶺陷入迷瘴,思維被四麵八方的霧霾擋住,暫時找不到突破點。

“在想什麼?”江域的聲音離的很近。

陳嶺回神,老實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符紙起了作用,為什麼無法辨彆出精怪的本體,江域,我想不通。”

“世間有數不清的萬物,隻要有契機、機緣,方可得道成精。”江域的手不知何時從後麵繞到前方,扣住了青年的下巴。

他指向不遠處的樹林,“一片樹葉,一顆雜草,一隻瓢蟲,流動的水,被河水衝刷的石頭……不要把思維局限在一方世界裡,你需要把思維跳脫出去。不一定非要是獨立的植物動物才能成精。”

陳嶺的心被老祖宗的一席話勾走了,完全忘了要避開對方的觸碰。

江域光明正大的用指腹在青年的下巴上摩挲幾下,眼睛微微眯起,落在近在咫尺的漂亮的頜骨線條上。

陳嶺定定的站在原地,低聲自言自語道:“所以禳妖邪符產生的煙霧是有指向的,可到底是什麼呢?”

“不急,慢慢想。”江域鬆開手,眷戀的撚動幾下手指,來自於青年的體溫還在。

吳偉偉忽然開口:“煙霧可以說明精怪其實是無形的嗎?舊時光文學.oldtimescc.cc♂請來舊時光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煙霧能聚能散,如同空氣,可以擠壓在一個容器中,亦可被稀釋釋放,彌漫在廣闊的天地中。

“是梟陽嗎?”陳嶺腦海中靈光閃過,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他的語氣從遲疑變為堅定,“梟陽,最初記錄於《山海經》,後來《淮南子》中將梟陽描述為出自於山林,於是梟陽又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山精。山精,顧名思義,山中靈氣精華的集結,無形亦可有形。無形時它穿越於山峰林間,有形時它麵黑醜陋,身上長毛,生著一雙反踵,見人就笑。對了,正因為顏值為負,它更喜歡晝伏夜出,這樣就不會有人看清它的樣貌。”

江域的手落在青年頭頂,指尖插|入發絲間,溫柔的揉弄,像是在對青年答對問題的獎勵。

陳嶺思維亢奮,不去計較男人的小動作,伸手擋了一下,見對方又把手放回到自己頭頂,也隻是無奈的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山精梟陽的話,基本就可以斷定,四方山應該是它現在的據點。”

“四方山這麼大,我們上哪兒去找啊?”吳偉偉苦悶道。

“你忘了,精怪吃人可以形補形。”李鴻羽陰沉著臉,可見這次的案子有多棘手,“它很可能把人吃掉以後,穿上活人的皮肉骨骼隱藏在人群中。”

“豈不是這裡每個人都有嫌疑

?唐四平,唐太太,還有四方綠化的員工,保安,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阿姨……四方綠化有將近一百名員工,我們要挨個排查嗎?”吳偉偉光是想想那情景就頭疼。

“它穿著人皮就跟活人沒有區彆,根本排查不了。”陳嶺喃喃說完,神色一凜,“吳偉偉你怎麼還在這兒,趕緊回去抱黃鼠狼!”

“這不是大家分析得太驚險刺激了嘛,我聽得太投入,把要緊事給忘了。”吳偉偉傻笑著抓了抓後腦勺,轉身就跑,胳膊在半空揮動兩下。

大家在外麵分析出的內容,唐四平並不知情,他正在書房裡焦急的接打電話。

之前被狗刨出來的遺骸讓四方綠化上下惶恐不安,如今事情過了不到兩天,又來一出……任誰也不敢再在這種環境中待下去。

短短半個小時裡,唐四平接到無數通說要辭職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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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如何好說歹說,員工都不願意再留下。最後沒辦法,唐四平隻能忍痛割肉,許諾大家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日工資按照三倍計算。

做了如此大的讓步,也隻是留下了一小部分人。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唐太太推著輪椅進來,膝蓋上放著一個圓形托盤,盤中是一杯菊花茶。

“我知道你為公司的事情很心煩,但也要注意身體。”唐太太把菊花茶放到書桌上,白皙的手指捏住小勺攪拌,好讓裡麵的冰糖快點融化。

“公司裡一下子辭職了六十多個人,威逼利誘用儘了也不肯留。”唐四平愁啊,四方山挖出第一具骸骨的事上了新聞的,如今又一下子這麼多人辭職。

紙包不住火,外界遲早會知道四方山鬨鬼的事,到時候誰還敢來這裡應聘麵試!

“時間一長,大家就會把這件事忘了的,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再搬去其他地方。”唐太太十分善解人意,她推著輪椅來到唐四平麵前,蔥白似的手指輕柔的搭上丈夫的大腿,替他揉捏捶打。

唐四平在妻子溫柔的安撫下平靜了些,他長長歎了口氣,語含期盼,“希望陳大師他們能把那東西給抓起來,否則就算是再搬到其他地方我也不會安心的。”

“一定會的,我看陳大師好像很有能力。”唐太太替丈夫按摩幾下,似是乏了,捏著自己的手指笑著說,“我先出去了。”

唐四平站了起來,“走吧,我得下樓去招呼客人。”

他走上前去,雙手握住輪椅後麵的橫向把手,把妻子推了出去,快要徹底離開走廊時,儘頭的房間突然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音。

“他又發病了?”唐四平心情疲憊到了極點。

“進書房前我剛去看過。”唐太太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柔聲說,“我再去看看吧,你下樓去招呼陳大師他們。”

唐四平點點頭,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