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02(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0816 字 4個月前

陳嶺閉著眼,原本被月光照得朦朧的房間,已經被昏暗所充斥。

大概是夢中感覺到了什麼,他嘴唇抿了抿,抬手在腦門上抓了兩下,涼意侵襲下,他縮著肩膀往被子裡躲。

並不知道,那耐心潛伏的凶獸,正靜靜等候著獵物放鬆警惕,陷入沉睡。

待被子裡的呼吸重新平緩,虛空凝結出一個人形,側身躺下,由後方將人抱緊,腦袋往下,將鼻尖輕輕抵在青年的發頂。

洗發水的氣味爭先恐後的往鼻腔裡鑽,江域收緊胳膊,滿足的喟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陳嶺這一夜睡得沉,卻並不安穩。

腰上像纏了一條又寬又厚的腰帶,密不透風的勒住他,掙脫不開。後背也被擋了一堵牆似的,讓他無法翻身調整姿勢。

半夢半醒間他意識昏沉,無法打倒睡意坐起來查看情況,等到清晨醒來,揉著因為姿勢原因而略微酸痛的左邊肩膀,他才察覺到有些不對。

陳嶺頃刻間醒覺,趴在床沿上往下看。

拖鞋規矩的擺在地上,鞋尖整齊地對著房門,沒有異常。

他重新坐起來,喊了一聲:“五銖錢,你過來。”

掛在門框上的五銖錢自己晃動起來,隨著越蕩越高,它帶著掛繩一起脫離門框上的釘子,落到了床上。

陳嶺問:“昨晚我房間裡有人?”

說出來的是問句,表情卻十分肯定,隱含幾分威脅,暗示五銖錢不準撒謊。

五銖錢昨晚看得通透,大佬不怒而威,沒有收斂氣勢時更是煞氣驚人,可眼前的青年顯然是大佬的軟肋,該聽哪個的話,不言而喻。

“有,是江……”不敢直呼名字,它學著陳嶺私下裡對江域的稱呼,改口道,“是老祖宗。”

陳嶺:“……”就知道是他!

枕頭邊放著三清鈴,枕頭下壓著黃神越章印,不遠的地方還有趙迅昌坐鎮,哪個妖魔鬼怪不想活了敢上他的床?!

就是五銖錢不說,他也第一個懷疑江域。

不過跟上次不一樣,老祖宗學精了,居然知道幫他把弄亂的鞋子擺回去。

要是換了彆的普通的鬼,現在已經被他用墨鬥線纏成球,一腳給踢飛了。

陳嶺捏著拳頭暗自思索片刻,有了決定,這才起身下床。

洗漱完畢走出房間,發現趙迅昌已經起來,正在院子裡練太極,金剛鸚鵡就縮著腳和脖子,呆呆的蹲在石桌上圍觀。

嗯,像隻正在下蛋的老母雞。

陳嶺走過去,曲指彈了下它的屁股:“蹲得這麼沒形象,你媳婦兒會不要你的。”

小藍聽到媳婦兒這一稱呼,一個激靈站直,雄赳赳氣昂昂地昂起脖子,圓圓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嶺:“媳婦,媳婦,小媳婦。”

趙迅昌抽空掃過來一眼,冷哼一聲:“等著,待會兒就領你過去。”

完了又轉頭衝小徒弟抱怨:“真是兒大不中留,自從第一次去過基地後,成天就想著往那兒鑽。你是不知道,它一到基地就跟瘋了似的直往裡飛,進繁育室後就彆提了,進了鳥窩就肯不出來,也不知道兩隻鳥在裡麵乾什麼。”

金剛鸚鵡像是知道老爺子在說自己,轉過背去,尾羽上下顫抖,以示抗議。

陳嶺噗嗤笑出來,抱起鸚鵡去了廚房。

吳偉偉早睡早起,這會兒正從冰箱冷凍室裡拿之前買回來的饅頭,準備上鍋蒸。

見他陳哥進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陳哥早啊。”

“早,我來幫你做早飯吧。”陳嶺把鸚鵡放下,從冰箱裡取出一個橙子,剝開後切成小塊兒,放進碗裡後擱到鸚鵡麵前。

金剛鸚鵡美滋滋的吃起來,明明沒有表情,但就是讓人覺得,它因為師父的吐槽不高興轉為了高興。

吳偉偉從兜裡摸出幾個瓜子,給它放到旁邊,對陳嶺說:“不用,我一個人就行。”

陳嶺點點頭,那就先把三人的碗筷拿出去吧,剛拉開碗櫃,一團灰色的影子定在角落,兩手捧著一塊兒油亮的紅燒肉。

被人類的影子罩住,老鼠猛地扭頭仰望。

它目光呆滯一瞬,前爪落下去,四條腿拚了命的跑。

吳偉偉也看見了,衝著門外大喊一聲:“大仙!”

淺橘色的毛絨團子飛奔而來,眨眼的功夫就抓住了搞破壞的老鼠。

陳嶺:“……真是個抓鼠小能手。”

想起最近總能看見一兩隻囂張的灰老鼠,吳偉偉歎著氣說:“陳哥,咱們小院最近老鼠還真不少,尤其是到了夜裡,多虧了有黃大仙在。”

“其他幾戶人家也這樣?”陳嶺問。

“應該差不多,你睡覺那幾天,我外出買菜的時候正好碰見李桂芳,就之前來問墓的那個人。”

陳嶺想起來了,“你說桂芳姨?她怎麼了?”

“提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裝了好幾盒老鼠藥,說是給鄰居帶的。”吳偉偉說,“山上的草長了快一寸,綠茵茵的,隔壁山頭的老鼠看這邊環境好,有些就跑過來了。”

說到李桂芳,陳嶺問道:“她沒跟你說墓地的事?”

吳偉偉撇嘴:“說了,我還以為她上次那麼氣衝衝的走了,就真的不打算在咱們這買墓地了呢。”

鸚鵡的喙和舌頭很厲害,吃起東西速度很快,小藍把橙子吃得乾乾淨淨,又悠哉哉的用爪子抓起瓜子兒嗑起來,小日子不要太美。

陳嶺忍俊不禁的摸摸它的小腦袋,問:“她又跟你提了?”

“是啊。”吳偉偉眨了眨眼,疑惑道,“陳哥你怎麼知道?”

“她上一次來問墓,明顯有所圖謀,否則乾嘛不肯說實話呢。”演技還那麼差,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其實除去我碰見她買老鼠藥這次,她在你昏睡的幾天還來過兩趟,每次都被趙老先生以你不在為借口擋回去了。”吳偉偉想起李桂芳的嘴臉和說話態度,老大不高興,“她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說上次自己態度不好是因為親戚家的孩子病重,太著急了。還讓我替她轉達一下歉意,希望你彆放在心上。”

陳嶺才不會把這種小破事記在心頭,心裡的位置就那麼大,光是想著高興事都嫌地方不夠。

“說來說去,她還是想買昱和山的墓?”

“何止。”吳偉偉把洗乾淨的雞蛋放進涼水裡煮,眉頭快要皺成一團,“她慫恿我,讓我幫她說說好話,替她把價格壓一壓,回頭給我點兒回扣。”

陳嶺:“……”驚了。

怕被誤會,吳偉偉急忙說:“我沒有答應她,話沒聽完我就走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陳嶺安撫完,繼續道,“所以她想當中間商?”

麵對買家時她故意報高價,在麵對賣家時又想辦法把價格往下壓,儘可能的賺取最高的差價。

吳偉偉:“應該是吧。”

陳嶺:“真是什麼錢都有人賺,她就不怕被逝者怪罪,倒血黴嗎。”

“我仔細看了李桂芳的麵相,顴骨推高,額頭窄小,鼻子小鼻頭尖,還是三白眼……”吳偉偉說,“這種麵相的人命硬,而且克夫。自然也不會懼怕鬼神。”

陳嶺默了默,李桂芳還真是這種人。

當初他和趙迅昌剛搬來的時候,其餘幾家基本都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夠,沒辦法舉家搬遷。

李桂芳不是,除了想剩下重新安家的費用,留下的主要原因還是她不信邪。

不信昱和山的晦氣真的厲害到能衝撞人。

“彆管她了,以後見了麵就當沒看見,彆打交道。”陳嶺揉了揉肚子,有點餓。

他把碗櫃裡的碗筷拿出來,先用消毒液泡了泡,又用洗潔精洗了兩遍,心裡才沒那麼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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