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紙玫瑰10(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2393 字 3個月前

第65章

“爸爸。”小凡開口了,她僵硬的彎下腰,然後曲腿,佝僂著身體,在疼得無法站直的林爸爸麵前蹲了下來。

她仰起頭,灰白色的臉上綻出一絲痛,模糊的記憶,因為爸爸的眼淚變得清晰。

她將沾著血的手在睡裙上擦了擦,一遍,又一遍,睡裙上的血太多了,她根本擦不乾淨,索性放棄,用自己臟兮兮的手去碰了碰爸爸的撐住膝蓋的手。

“爸爸。”她說,“彆為我難過了,我還會回來的,我隻要你們當我的媽媽爸爸。”

林爸爸抬起頭,一把將女兒抱入懷中,腥味濃鬱的血不再刺鼻,那是女兒存在的證明。

他一點也不嫌棄,鬆開手臂後,用自己的額頭與女兒的額頭相抵。

“爸爸等你回來。”

小凡的時間到了,門外的石灰粉上又多了一串腳印,同時伴隨著鐵鏈剮蹭過地麵的聲音。

在腳印跨入林家防盜門前,陳嶺站了出去,對著外麵說:“陰差大哥可否稍微等等。”

一團人形輪廓的陰影顯現,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

陳嶺看向抱在一起的父女倆,對小凡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恢複神誌後,小凡的神情不再呆滯,她輕聲說,“但我記得,有人一直在我耳邊催促我穿上嫁衣。”

陳嶺心頭一跳,這不正是在催促結冥婚嗎。

他不自覺的攥緊拳頭,繼續問:“死後的事情你還記得嗎?譬如,感覺到有東西在召喚你。”

小凡搖頭說沒有,“我隻看見了一條路,路的儘頭有光亮。”

光亮的儘頭便是幽冥地府,亡魂的歸處。

陳嶺心裡,對於紙玫瑰的案子有了新的雛形,他側身讓開路,讓被擋在外麵的陰差進去。

零點到淩晨兩點的陰氣是最重的,越往後,陰氣越稀薄,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陰陽徹底更迭。

眼下已經淩晨三點,有些地方四點就會雞鳴。

哐當的鎖鏈聲漸漸遠去,林爸爸還愣怔地站在大門口,癡癡地望著燈火已經熄滅的樓道。

陳嶺看向李鴻羽,“紙玫瑰上的邪術應該有製造幻覺、幻聽的作用,影響人的心智,等到人自殺身亡後,操控邪術的人便會做法將魂魄召喚過去。自動歸於地府的魂魄他不敢動,便隻能再尋找下一個受害者,所以紙玫瑰才會一次又一次消失。”

李鴻羽走上前:“黎放的自殺現場我已經去看過了,和小凡一樣,沒有怨氣,他走得很乾淨。”

“走前沉浸在美好的幻覺中,走時自然也不會有怨念。留不住魂,就結不了冥婚。”陳嶺一手托著另一手的手肘,指尖在下巴上點了點,“對方可能會改變策略,想辦法讓魂魄留下來。”

流連於陽世的魂魄,不是心有掛念,就是心懷恨意和不甘。

邪術的操縱者,一定會不斷地刺激下一個受害者,讓他在死時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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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深的痛苦、害怕、仇恨。

這些情緒一旦過渡到魂魄上,靈魂無法前往地府,操縱者自然就能抓到機會,將魂魄勾走。

陳嶺抬頭,從李鴻羽眼底看見差不多的意圖,相互|點頭後,他回身看向林爸爸:“林叔叔,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爸爸有些恍惚,直到看見三人一起往外走才回過神,忙喊住:“等等!”

他匆忙跑回房間,從櫃子裡拿出下午準備好的兩個紅包,一個是陳嶺的,一個是吳偉偉的,李鴻羽在計劃之外,他並沒有準備。

家裡平日都會留一部分現金應急。

從衣櫃裡取出一些,又裝了一個紅包,可等他拿著三個紅包再出去的時候,屋子裡已經空蕩無人。

陳嶺一行人剛走,一直藏在暗中的阿貴走了出來。

搶在林爸爸關門前,他將藏在防盜門附近的攝像機取了下來,手指頭顫抖得厲害,險些把東西給摔了。

他渾渾噩噩的下樓,回到麵包車裡。

這麼熱的天,他愣是嚇得渾身冰涼,麵包車內這些遠離現場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麵色蒼白,其中一個年輕姑娘死死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眼睛紅紅的,明顯被嚇哭過。

阿貴咽了下口水,問負責人:“老大,這,這期欄目咱們還,還做嗎?”

“做,怎麼不做!”負責人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上,激動得麵皮子都在抖動。

“咱們做節目是為了什麼,錢啊,今天拍到的東西若是放出去,點擊率肯定得爆。”

阿貴覺得有點不妥。

從前不知道神神鬼鬼真的存在也就罷了,今天他可是親眼所見,如果因此而觸犯了亡魂,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負責人看他猶豫不決,覺得心煩,轉而看向其他人:“明天恰好周末,上網的人多,回去後咱們連夜把片子剪下來,不等周五的常規更新了,明天一早就放出去,對大家說是周末福利。”

下屬們不太痛快的點頭。

這年頭,越是神秘莫測的東西,越能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靈異類的節目。

負責人叭了口煙,微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他倒不是想借此轉型,不過是想多拉點流量,好漲漲廣告費。

下麵的人嘴上服從,心裡都有些惶恐不安,隻要一想起鏡頭裡拍到的那隻憑空多出來的腳,不斷由上方滴落的血滴,以及林爸爸嚎啕出的話語和祈求……雞皮疙瘩起來了,後背和後頸發涼,像有一隻手撫在上麵。

看眾人臉色不太好,負責人麵上的笑容險些繃不住。

他不怕嗎?他也怕啊!

可這是能怕的時候嗎?他沒做過虧心事,鬼敲門也找不上他,與其擔心這些虛妄的東西,不如抓緊機遇賺錢。

他嗤笑一聲,裝出不在意的模樣,“怎麼,一個兩個臉色這麼難看,嚇著了?”

“老大,咱們拍了這些東西,不會倒黴吧?”阿貴戰戰兢兢道。

“倒個屁的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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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反手在阿貴頭上敲了一下,“實在害怕明天帶你們去廟裡上上香,這樣總成了吧。”

阿貴抿著嘴不說話,朝著對麵的同事看了一眼,那人一直沒說話,此時兩手死死抓著膝蓋上的褲子,肩膀顫抖。

“會倒黴的……”那人突然開口,聲音像是懸在鋼絲上,顫抖,不穩,“我,我以前聽人說過,不要用手機對著墳頭拍照,萬一拍到不乾淨的東西,他,他們就會跟著你……”

從前以為是胡編亂造出來的東西,此時成了最真實的恐懼。

“不可能!”阿貴險些站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閉上眼睛喘了口氣,說:“我聽見他們裡麵在說什麼時間到了,那女孩兒肯定去投胎了。”

說出投胎這個詞時,他舌頭打了下結,發音不太清楚。

同事搖了搖頭,把以前聽老一輩講過的迷信說了出來,“投胎了又怎麼樣,我聽說,如果子女孝順,死了的人躺在地下也會怪罪你,能讓人倒黴!”

“閉嘴!”負責人瞪著眼睛警告,“胡說八道什麼呢!節目組的宗旨你們都忘了嗎,是科學!今天拍到的東西也不是鬼,而是一種現有理論還無法說明,但遲早能堪破的科學現象!明天的視頻裡也必須打上這麼一段,知道嗎!”

沒人說話,麵包車內靜謐無聲。

負責人臉上掛不住,將煙頭掐滅,暴躁的丟到腳邊,“怎麼,都不想乾了嗎!”

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但總會有人願意鋌而走險。

沉默的人們開始紛紛響應,除了阿貴,他沉默的皺著眉頭不願意表態。

負責人氣得笑了,“你他媽什麼意思?”

“怕倒黴。”阿貴還是說,“老大,你沒在現場你不知道,真的很恐怖,咱們不能冒這個險!”

負責人徹底怒了,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他媽愛乾不乾,不乾就滾。”

這份工作賺的錢不少,而且還不累,阿貴有些舍不得。

負責人瞧不起他那樣兒,嘲諷起來:“怎麼,舍不得錢啊,舍不得就彆在老子麵前裝逼,乖乖聽話,老子讓你乾什麼你照辦就是。”

阿貴抿了抿嘴,手指緊握成拳頭,腮幫子鼓了鼓,最後憋出一句:“不乾就不乾。”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真像謠傳的那樣,被死人怪罪倒黴怎麼辦。

他惜命,就想好好的活著。

負責人沒料到是這麼一個結果,臉色驟變,反手拉開車門,一腳把阿貴給踹了下去。

他大手一揮,朝駕駛座的司機命令道:“開車!”

阿貴被推下去的時候毫無防備,踉蹌一步直接摔到了地上,他揉著被擦破的手肘站起來,意外發現那枚紐扣攝像機還被自己握在手中,嚇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夜深人靜,又是在老城區,出租車很少。

他打了一輛出租車,前方的司機戴著鴨舌帽,腦袋埋得有點低,聲音壓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