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橋08(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2981 字 3個月前

陳嶺幾人沒有離開學校,出了教師辦公樓直接轉去了學生宿舍。

站在樓下的小樹林中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了。不多時,之前偷偷摸摸去教室燒紙的瘦弱男生出現了。

他抱著書,低著頭,像顆被摧殘過的孱弱小豆芽,一步一步地往宿舍挪。

與周圍成群結隊,說說笑笑的學生相比,他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陳嶺拍了拍吳偉偉的肩膀,朝小男生的方向點了點下巴:“看你了。”

“包在我身上。”吳偉偉說完就從小樹林走了出去,用胳膊勾住男生的脖子。

男生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喊:“你是誰,你放開我!”

聲音很大,臉上的表情卻不夠強硬,十足的外強中乾。

吳偉偉衝著旁邊看來的學生一笑,“我是他哥,這是我弟弟,最近鬨了點小矛盾。”落了話,直接把小男生拐到了樹林邊上。

見除了牽製住自己的人以外,還有其餘兩人,男生嚇得不行,更加劇烈掙紮著要走。

陳嶺示意吳偉偉把人鬆開,同時伸手按住男生的肩膀,“我們不是壞人,找你來隻是想問一些問題。”

三個人站在這兒太醒目了,江域提議:“出去說吧。”

“出去哪兒?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男生快哭了,手腳並用。

“我們是為周元欣來的。”陳嶺隻記得名字的發音,不知道具體該是哪些字,便說了個發音最接近的。

一聽是為了周原鑫,男生立刻僵直不動了,臉色唰地慘白,死死咬著下唇。

見他冷靜下來了,陳嶺微微鬆了口氣,帶著人去到食堂後麵的垃圾堆。那地方一到夏天就蒼蠅亂飛,臭氣熏天,沒人願意過去。

男生自從聽見那個名字,就丟了魂,木偶似的被陳嶺拉入隱蔽的地方,就連周圍亂糟糟的環境也沒能引起他的反應。

“周元欣為什麼要上吊自殺。”陳嶺直接問道。

男生猛得抬眼,瞳孔因為這句話縮小一圈,“你,你是他什麼人?”

“鄰居。”陳嶺說,“周阿姨和周叔叔因為這件事很悲傷,他們一直認為,周元欣的死不是自殺,否則他是怎麼自己爬到樹上,把自己吊死的?連張墊腳的凳子都沒有。”

聽對方居然能把周原鑫的死說得這麼詳細,男生的眼裡淚水晃動,聲音嘶啞的說道:“就是自殺的,真的是自殺的,他,他還給我留了遺書。”

陳嶺問:“那遺書呢?”

男生像是一隻被踩到痛腳的貓,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陳嶺能感覺到,男生的精神突然緊繃了起來,戰戰兢兢,惶恐不安。

他上前,掌心溫柔的按住對方的肩膀,低聲說:“你把事情說出來,我能幫你。”

“你不能,誰都幫不了我,誰都幫不了我們……我們全都被刻在了桌上,跑不掉的了……”男生眼裡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他抬起手肘隨意擦了一把,哽咽著說,“你彆管這件事了,萬一他也怪上你怎麼辦。”

“誰會怪上我?”陳嶺不疾不徐的聲音,仿佛真的帶有安撫的作用,男生搖了搖頭,聲音比之前清晰一些,“周原鑫,周原鑫一直都在學校裡,他沒有去投胎,他就在附近看著我們呢。”

陳嶺發現,男生雖然是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卻在談到自己自殺的同學時,眼神發直,畏懼的同時又有些懷念。

他問:“你不怕嗎?”

“怕什麼?周原鑫嗎?”見陳嶺點頭,男生抿了抿嘴,苦笑道,“怕,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親眼見一見他,跟他說聲對不起。”

陳嶺放緩了語調:“你們在學校是很好的朋友?”

“我怎麼能算是他的朋友呢……我連替他打抱不平都不敢,我真該死……我也有錯,我也是幫凶。”男生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眼睛裡充斥著莫名的仇恨。

陳嶺垂眸看著他攥緊的拳頭,伸手過去,用手指把那一根根蜷著的手指給挑開,抻平。

男生怔忪地抬起頭,突然問:“你既然來了,要不要順便幫周原鑫收收東西?”

“他家裡人沒有來收走?”陳嶺疑惑。

“沒有。”男生再次問,“你要拿走嗎?”

陳嶺想了想,點頭說:“好,我給他父母送回去。”

“那你們等等。”

男生跑走後不久,很快就抱著一個紙箱子回來了。

箱子裡有一雙鞋,幾本書,幾支筆,還有一個破舊的手表,手表的幾個指針停在六點三十分整,不動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關於文理分科的表格。

表格上填寫了家庭住址,母親的名字,父親那一欄被劃掉了。

陳嶺接過紙箱,掂了掂,很輕,“隻有這些東西嗎?”

“就這些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其他東西全被同學們燒了。”

“你說的遺書呢?”陳嶺問,“我想看看他有沒有話留給周阿姨他們。”

“沒有……”男生望著眉眼溫和的青年,猶豫了下,說:“你自己看吧。”

那封遺書被他放在書包的夾層裡,平整得沒有任何折痕,簡直跟新的一樣。

男生取出遺書的時候,因為過於用力,指尖泛著青白,盯著遺書的眼神帶著歉疚,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巨大恐懼。

他把遺書塞到陳嶺手裡,顫著嗓子說:“其實,其實這封遺書我已經丟掉了的,可是等第二天醒來,它又在我書包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怪我,還是說他根本就一直跟著我,想要我陪他。”

陳嶺拆開遺書,書麵的開頭是男生的名字,叫季楠。

提行後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這裡是罪惡的深淵,我隻能看到一片黑暗,季楠,我想走,不如你也走吧。

末尾留的名字是周原鑫。

陳嶺默默記下這三個字,將遺書重新折疊起來,放進信封裡,交還給季楠。

季楠把遺書裝回書包裡,小聲問:“我可以走了嗎?”

陳嶺:“走吧。”

季楠一步三回頭,他不知道這三個人是不是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是周原鑫的鄰居,但他很感激他們能聽他說那些蒼白的懺悔。

自從周原鑫自殺後,一直活在煎熬中,甚至有時候會想,遺書中的最後兩個字,是不是在暗示他也去死。

這個學校太讓人痛苦了,每天都是憤怒和令人害怕的欺辱,他有時候也覺得挺沒意思,活著乾什麼呢,成天被人戳頭,踢踹。

可是一想到對自己給予厚望的媽媽和爸爸,他又打消了去死的念頭。

再忍一忍吧,再忍兩年就能畢業,離開這個鬼地方。

江域從陳嶺手裡接過紙箱子,見青年盯著那張表格不放,他問:“在想什麼?”

陳嶺嗯了一聲,“我覺得周原鑫不會自殺。”

江域看了他一眼,平靜問道:“為什麼這麼覺得?”

“先不提周原鑫是如何在沒有踩踏物的情況下上吊自殺,單說那封遺書就不太對勁。”陳嶺並不覺得周原鑫是在叫朋友跟他一起去死,“你不覺得那張紙上的文字不像訣彆,更像是周原鑫在叫季楠一起離開學校?”

“既然有所懷疑,就繼續查下去。”江域騰出一隻手拍拍青年的後腦勺,音色冷了下來,“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校園裡屬於厲鬼的怨氣很淡,被那些不太濃重的陰氣藏了起來。”

陳嶺詫異的睜大眼睛:“難道這裡還有彆的東西?”

江域點了下頭,按著他的肩膀讓人轉身,“不過現在,我們得先離開這裡。”

“走不了了。”吳偉偉指著前方說,“金校長找來了。”

三人走了將近有一刻鐘,金校長才想起那幾人可能會在校園裡亂轉瞎打聽事,趕緊追了下來,繞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人,最後還是去監控室調了監控才發現,這幾人去了宿舍樓。

可奇怪的是,宿舍樓下的監控全是雪花,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金校長一下子就想起了臨走前冷聲警告自己的年輕男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高人,這幾個絕對是高人!

可越是確定對方的能力,金校長越不敢把人留下,他怕極了陳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監控拍不到人,他隻能一路亂找,路過食堂的時候突然想起後麵的垃圾囤積處,急忙繞了進去。

“你們怎麼還沒走!”因對陳嶺等人能力的忌憚,金校長不如之前那樣怒氣衝衝,視線一轉,停在陳嶺手裡的箱子上。

“那是什麼?”他快步上前,手還沒觸碰到紙箱邊緣,胳膊就被人一隻手給擋了下來。

江域把陳嶺護在身後,目光沉冷地看著眼前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

金校長正想把人撥開,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沿著自己的小腿往上爬,他猛地低頭,看見一雙雪白的手從水泥地裡伸出來。

“鬼……鬼……!”

江域撤走了從指尖渡過去的陰氣,轉身攬住青年的肩膀:“走吧。”

吳偉偉看不見江域的小動作,隻知道金校長好端端地突然低頭望著自己的腳,然後就發瘋了。倒是被擋住了一半視線的陳嶺看得一清二楚,老祖宗不過是渡了一點陰氣到金校長的眼睛裡,迷障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停雩的奶黃包、我愛日六作者、咕嚕妖、求不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今天做人了嗎 39瓶;從頭再來 13瓶;36844845、晚晚、吃蘑菇的漢子、鹹魚王霸!、記憶娃要奮起 10瓶;阿楚 7瓶;(?°3°?)璐啊 6瓶;陳 4瓶;(?????)、稚、白麵書生 2瓶;小機靈兒、爵一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