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沸22(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1231 字 3個月前

祠堂上盤旋的黑霧許久不散, 內裡向神明祈求的禱告斷斷續續,甚至帶著嗚嗚哭聲。

李鴻羽對胖師兄說道:“找東西,把門撞開。”

胖師兄苦著臉:“來不及了, 你看看上頭那些陰氣跟怨氣, 等我們把門撞開, 人都怕是死光了。”

最難的是, 還不能在外麵貼符驅鬼。

一旦貼上就等於是將那些厲鬼困在裡麵, 最後的結果照樣是一個不剩。

陳嶺仰頭衝門內喊道:“你們信奉的黃神根本就是山精所扮,所謂的保佑不過是為了哄騙你們替他獻上祭品。真正的神是仁慈的, 怎麼可能讓你們用活人祭祀!”

“你給我閉嘴!”村長氣得滿臉通紅, 他又朝著祠堂內磕了一個頭, 轉身從跪趴在地上的人群走過,衝著門外大喊, “你們給我滾!再不滾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李鴻羽一聲令下:“撞門!”

瘦師兄說:“沒有工具啊。”

李鴻羽蹙眉盯著他, 眼神讓他有些害怕, “用身體撞開!”

瘦師兄跟胖師兄對視一眼, 抬了抬下吧, “你胖,你去撞。”

其餘人看兩個師兄拖拖拉拉,相互推諉,有些著急, 其中一個高個子站出來,“我來。”

陳嶺拉著李鴻羽往後站,抬眼時看向胖瘦師兄二人, 照理說內裡的情況非常緊急,每拖延一分鐘,裡麵的人就多一分危險。

可這兩人怎麼不慌不忙的?

陳嶺不想往壞的地方想,但之前的一幕,總是讓他有種胖瘦師兄在拖延時間的錯覺。

胖瘦師兄感覺到來自右手方的注視,紛紛轉頭望過去,卻發現那頭的人皆是全神貫注的望著撞門的組員,並沒有落到自己身上。

木門剛換上兩年,十分結實,內裡的門栓也是粗壯的實木,連番的肉|體撞擊下來,祠堂大門紋絲未動。

“艸!”一個組員罵了一句,“我去翻牆!”

他說完攢足了勁兒往上一跳,雙手剛抓住牆頭,有東西從裡麵重力砸向他的手指。

那組員疼的啊了一聲,跌坐到地上。

低頭一看,手指頭通紅一片,他怒吼道:“他們用錘子砸我!”

陳嶺看了眼那十根手指,村民下手挺狠,每一根骨節都紅得發紫,有些地方竟然被擦破了皮。

“村長,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執意找死我也沒辦法。”他回頭看向李鴻羽,“走。”

這就是個激將法,想試探一下裡麵的人會不會因為他們的離開而開門。

結果門沒開,慘叫聲倒是傳了出來。

慘叫聲中夾雜著無儘的痛苦,甚至有人尖叫地喊道:“走開,鬼啊,鬼!”

陳嶺和李鴻羽默契的一起轉身退回去。

兩人配合完美,陳嶺單膝跪地,掌心朝上,十指交叉,李鴻羽立刻配合地踩上去,借力往上一跳,穩穩撐住牆頭翻了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祠堂,看見的不是莊嚴肅穆的,排列整齊的牌位,而是滿地血腥,和躺地打滾的村民。

為了請求神明的寬恕,在厲鬼到來,進入祠堂前,他們將家裡的牲畜全給殺了。

並特意用塑料袋子裝好了,免得裡麵的鮮血滴出來,然後才拎到了祠堂。

他們滿懷希望,期盼著神明能看在這麼多祭品的份兒上,大發慈悲暫時幫襯一下。卻不想,在他們打開塑料袋後,明明沒有跟來的厲鬼,突然現身於他們背後。

那一張張臉,就是化成灰他們都認識!

厲鬼們嗅到新鮮的血液,戾氣暴漲,村民們見他們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腳邊的生肉,心有所感,急忙捧了起來殷勤遞上。

卻不想,上一秒還貪婪望著帶血牲畜的厲鬼,突然對他們發動了攻擊。

他們從村民的嘴、眼睛、鼻子、耳朵鑽入他們的身體,不多時,每個人身上都多了一張凸出來的人臉。

有的就長在臉頰上,有的長在胸口,有的長在腹部、背上,每一張臉都各有不同,代表的卻是因愚昧殘害他人性命的罪孽。

陳嶺也跟著翻了進來,從牆頭跳下來,走到李鴻羽背後:“是鬼麵瘡。”

帶著怨恨的厲鬼們散去了自己的魂魄,將對老一輩村民的怨憤,連帶著陰氣和鬼氣一起,種在了他們的身體裡。

鬼麵瘡無法摘除或者根治,非要用手段切除,也不過是為新長出來的騰個空間。

它們會永遠伴隨,時時疼痛,直到寄宿的身體死去。

為了私欲將人推下地獄的人,餘生萬年都將活在地獄中經受折磨。

陳嶺轉身打開門栓,將外麵的特調部人員放了進來,看著地上的人,他們紛紛愣怔。

“這……”瘦師兄傻了眼,“這是沒救了吧。”

胖師兄嘖一聲,“寧願魂飛魄散也要折磨到底。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他看向李鴻羽,“我們先取證,回去好寫案情報告。”

李鴻羽點了點頭:“好。”

陳嶺再次看向胖瘦師兄,隨口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二位師兄不是跑外勤的?”

“嗯,都是文職。”李鴻羽沒有隱瞞,“近來多事,他們就經常被調配出來跟我一起執外勤任務。”

陳嶺沉吟片刻,給了個評價:“不太靠譜。”

李鴻羽想到什麼,“你說方才撞門的事?”

“嗯。”陳嶺也不怕得罪人,隻想知道自己心裡的猜疑到底是疑慮,還是真切的錯覺,“我覺得他們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李鴻羽一愣,笑了,“你彆多心,他們倆一向如此,可能是以前沒怎麼出外勤的緣故,乾事情總是你推我我推你。”

陳嶺心說原來是這樣嗎,“是我想太多了。”

村子裡的老人們,每個人身上都多了個鬼麵瘡,除了呻|吟喊疼什麼也乾不了。

見那群黑西裝將他們各自送回家後要走,村長當場從床上翻身跳起:“送佛送到西,你們把我們丟在這裡就不管了嗎?你們必須把我們送醫院去才行!”

外麵那些醫院,隨隨便便住一住就是幾大千,他們可付不起那個錢。

這些人穿得好,還有車,他們隻能指望他們了。

看架勢就知道,這是想要訛上他們,陳嶺站在地上,低頭看著坐在地上,分明已經痛得冷汗直冒,卻堅持耍無賴的黑衣老人:“你想清楚,這東西是你的孽債,切掉還會再長,生長過程會比現在疼痛十倍。如果即便這樣,你依舊堅持,那麼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村長隻以為他是在故意恐嚇,好逃脫乾洗,嘶嘶抽了幾聲冷氣,堅定道:“你彆嚇唬我,現在就送我去醫院。”

陳嶺:“好,如你所願。”

從鳳林山去市區的一路上,村長一直在哎喲喊疼,李鴻羽坐在副駕駛,好幾次都想轉頭讓他閉嘴。

終於,經過一路的噪音折磨,車子到了醫院。

因為是特調部的合作單位,李鴻羽進門亮明身份後,立刻有對接醫生出麵,幫他們將村長抬上病床,推進了專用的手術室。

剛在長椅上坐下,陳嶺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吳偉偉的來電。

吳偉偉在那頭快速交代:“我們這邊已經徹底收尾了,邪祟全都被陰差押去了地府,意外受傷的會館工作人員也被車子拉走了,估計再過半小時就能到市區。”

他停頓了下,又問:“陳哥,村子裡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嗎?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和李鴻羽一起送村長來醫院了。”陳嶺簡單說了下鬼麵瘡的事,又叮囑道,“等這邊結束我就直接回昱和山,你們也直接回去吧,不用過來彙合。”

吳偉偉在那頭說好,隨後便掛了電話。

李鴻羽側目看他一眼,“吳偉偉?”

“嗯。”陳嶺說,“溫泉會館已經基本搞定了。”

李鴻羽嗯了一聲,視線垂在地麵上,思緒似乎有些飄遠。片刻後,他抬頭看向陳嶺,“我們趕來之前,你們和青曇子的天魂都說了些什麼?”

“他背後另有主謀,但對方從未現過身。”陳嶺說,“而且追溯起來,鳳嶺村的祭祀已經存在兩百年了,也就是說,自兩百年前起,就有人在創造養屍地。”

“主謀從未現身?”李鴻羽覺得有點扯,“那青曇子和黃父鬼是如何接受指令的,難道是單線聯係?”

陳嶺搖了搖頭:“他們說,背後主使無處不在,來去無蹤,信息傳遞就更奇怪了,有時候離的很遠,有時候離的很近,就像是在腦子裡,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