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低頭看向她，說道；“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你今日將夫人毒倒。來日若再這般不留心，將其他人也毒倒，又該如何是好？”
高媽淚眼婆娑地看著林檀。
他已經退到了門口，淡淡說道；“杖責三百吧。”
高媽已經聽了這話，臉上的血色立刻消失的乾乾淨淨，暈死在地。
直到下午，顧雪蘿才慢慢轉醒。剛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一襲白衣的林檀。他正端著藥碗，裡麵盛著顏色怪異的湯汁。顧雪蘿立刻驚坐而起，往床裡麵退了退。林檀抬了抬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難道林檀想要借刀殺人，索性下毒殺了她？顧雪蘿抱住了枕頭，試探著開口；“你，你要做什麼？”
林檀輕輕笑了一下；“怎麼，夫人，剛才處置那個下人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嗎？”他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拿著勺子，輕輕攪動著藥碗裡的湯汁。
顧雪蘿的手稍微鬆開了一點，疑惑道：“你都知道了？”
林檀點了點頭，細心地吹了吹碗裡的藥，才伸手遞給顧雪蘿。
她隻得接了過來，忍著絲絲惡心，小口小口的啜飲著。林檀站起身，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顧雪蘿知道他在看，隻能強忍著把那碗味道奇怪的藥汁子全部都喝了下去。藥碗從她嘴邊放下去的時候，顧雪蘿已經被熏的臉色都變了。
銀蛾端過一盤蜜餞荔枝來，顧雪蘿吃了一塊，又喝了一口茶，嘴裡奇怪的味道才衝下去些。過了片刻，她才抬起眼來望著銀蛾；“那個高媽呢？”
銀蛾聽了這話，四處看了看，才小聲說道:“被大人下令打三百板子，結果她年紀大了，體質又虛弱，還沒撐到二百下，就斷氣了。”
顧雪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什麼？死了？”
她反應過來，立刻去看林檀。他已經繞過屏風，正掀開軟簾要出門，聽到他們主仆二人的對話，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夫人似乎對我的處置不太滿意？”
顧雪蘿沒答話，自顧自地穿鞋下床，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頭發沒梳，走路還有些搖搖晃晃的。銀蛾立刻上來扶，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顧雪蘿伸手掀開簾子，卻看到了讓她更加反胃的一幕。
幾個家丁像拖死狗一樣拖著血葫蘆似的高媽，往西角門去。她的血跡染在新鋪的鵝卵石路上，留下了一道猩紅的血痕。
顧雪蘿愣了片刻，忽然轉過身，蹲在地上，用有些蒼白的手指捂住嘴，拚命地乾嘔起來。直到嘔的滿臉通紅，仿佛要把五臟都吐出來。銀蛾慌了神，旋即上前把她扶起。
她忍不住轉頭對林檀說；“大人，我家小姐中毒，才剛剛好一些，大人就算要責罰下人，也應該拖到外院去打，小姐身體正虛弱，大人就這樣打死在眼前，豈不是有意要刺她的心嗎？”
顧雪蘿卻搖了搖手，緩了片刻，才從地上站起來。她散著頭發，蒼白著一張小臉兒，還是拚命定了定神，走到他麵前，啞聲說道；“我失禮了，請夫君見諒。”她抬起臉，剛才眼睛裡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竟然消失的乾乾淨淨。
隻剩下清澈和認真的眼神，如同陽光之下，閃著瑩瑩光輝的曜石。
銀蛾也不再說話，扶著顧雪蘿往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