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震驚(1 / 2)

李蒼竹吃了一小塊,便不再動筷子了,問他咋不吃,他紅著臉、絞著衣角小聲問:“芳姨,我想給我娘捎一塊成不?”

“成啊!”清苓又給他夾了一塊,笑著說,“這兒還有呢,這東西就是嘗個鮮,放久了容易轉味。你先吃,吃完給你娘捎兩塊去。”

張有康老倆口牙口不好,嘗鮮地吃了一塊,感慨道:“好吃是好吃,可太費糖了。就你大手大腳地拿白糖熬紅苕,一般人家連紅苕疙瘩湯都不舍得放糖。幸好二狗子那幫孩子沒來,要是來了,一個個回頭往家裡一說,全大隊都知道咱家出了個敗家徒弟……”

“光是背後嘀咕幾句也就算了,怕就怕你那個拎不清的阿奶,又該借著這由頭上門來鬨了。”張奶奶看倆孩子津津有味地吃拔絲紅苕,肉痛稍稍好了些,轉而說起老舒家的糟心事,“那老太婆沒能在你頭上撈到點好處,這不,把主意打到了你那堂妹頭上,迫不及待地把親事定下來了。”

“啊?”清苓訝然不已,“彩雲過年才十二吧?”

“可不是,對方是城南鄉下的,家裡勞動力多,這不下聘日子還沒定,先挑了兩擔糧過來,你阿奶笑得合不攏嘴,連說這門親事好。好啥呀好!男方是個酒葫蘆,一喝酒就打人,先後打死了兩任媳婦,過年都二十七了,足能當你堂妹的爹了。方圓百裡誰願意把閨女嫁給他?也就你阿奶,眼皮子淺,除了撈到手的好處,彆的啥也看不見。可憐你那堂妹,要嫁個年齡大她一輪多、還是個暴脾氣的男人,以後日子怕是苦咯……”

清苓震驚了。

一直都知道舒老太重男輕女,卻沒想到對親孫女輕賤到這個程度——居然要把舒彩雲嫁給一個打死過兩任媳婦的酒葫蘆。

這和賣孫女有啥分彆?

“打死了媳婦,都不用坐牢嗎?”清苓想到這一茬,“鬨出了人命,還能逍遙法外?”

“打死媳婦是知情人說給你向二嬸聽的。”張奶奶壓著嗓門說道,“城南那邊對外瞞得緊著咧。第一任死在夏天,說是晚上吃西瓜沒點燈、踩到西瓜皮摔了一跤,後腦著地摔死的;第二任死在冬天,說是去河埠頭鑿冰塊洗衣裳,不小心滑了一跤,腦袋磕在石階上,一命嗚呼……可紙包不住火,要不是那家的老爺子是生產隊大隊長、大伯是革委會委員,又選擇保大舍小——連夜賠了親家不少錢和糧,暗戳戳地把這事壓了下去,否則還不定怎麼鬨呢……”

這年頭就是這樣,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隻要娘家那邊沒人鬨,夫家這邊,傷也好、死也好,都以家務事敷衍了事。這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倘若換成死的是男人,男方家不定怎麼磋磨女方呢。

“前兩任媳婦都一個村的,這回往外尋摸,還不是因為同村的沒人敢嫁了。你奶明知這些,還把孫女往火坑裡推。旁人勸她也不聽,說什麼又不是馬上嫁,先定親,然後搬到夫家適應適應,等滿十六了再結婚。還說要真是個暴脾氣,到時候不結就是了……你說這話傻不傻?都住到未婚夫家去了還能不結婚?回來誰還肯娶她呀?這不跟童養媳一樣的麼,你奶真是個老糊塗……”

“小叔知道這事嗎?”清苓驀地想起還被關在牛棚反省的舒建強,好歹他才是舒彩雲的爹,婚姻大事,父母命、媒妁言,隻要父母還在,做主的就不該是舒老太。

“這倒不清楚。”張奶奶搖搖頭,“我也是聽你二嬸子說的。”

清苓想了想,起身道:“我去找書記,想辦法跟小叔碰個麵,知會他一聲。”儘管很討厭老舒家的人,但既然知道了,做不到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