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雙方本來就有意,如今一看一雙小兒女看對了眼,接下來的事就更是順利了,沒過幾日就下了小定,又約好了五月十五過大定的,卻不想,出了這番變故。

隻是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意使然,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許氏雖然擔心,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李家的確是通情達理,也如同賈代化說的那樣,是信人。在許氏派人把這邊的情況說了之後,李夫人便帶著李姑娘親自登門,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一言一行都表明了,他們很看好賈敬,這門婚是不會反悔的。

因著賈敬並沒有什麼姐妹,接待準未婚妻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自己頭上。

對此,他自然是求之不的。他覺得,雙方婚前都多了解對方一些,若真有不合適的,趁著還沒徹底定下,也還有轉寰的餘地。

兩個夫人坐在一起寒暄了幾句,許氏便假做不耐煩地催促他們倆:“去,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兒去,就彆拘在我們這兒找不自在了。敬哥兒,你可不許欺負你妹妹!”

賈敬連忙道:“不敢,不敢。”

李姑娘的臉有些紅,卻也並沒有羞得抬不起頭來,隻是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

賈敬朝她拱手失禮:“妹妹若不嫌棄,就隨我在園子裡逛逛如何?”

李姑娘福身回禮:“那就有勞賈公子了。”

“妹妹請。”

“公子請。”

兩人都不是那種矯情靦腆的性子,互相禮讓了一番,便由賈敬側身引著嬌客,往寧國府的小花園去了。

小花園裡種植的大多數都是普通的花草,最珍貴的也就是那幾叢宋梅了。隻是這個時節,不是蘭花該開的時候,兩人也隻能看到墨綠肥厚的蘭草。

賈敬道:“我們家一家子粗人,花再名貴也欣賞不來,還要花大功夫照料,實在是麻煩,就索性全種上這些好養活的了。讓妹妹見笑了。”

李姑娘卻是笑道:“說真的,我也不愛那些嬌嬌弱弱的花兒草兒的,有那侍弄的功夫,還不如多繡幾個荷包呢。”

賈敬立馬稱讚道:“妹妹勤儉,有婦德之美。”

李姑娘臉上一紅,抬頭看了他好幾眼,抿著唇欲言又止。

“怎麼了?”賈敬體貼地問。

李姑娘的聲音難得有些怯懦:“我……我平日裡還愛看些兵書、遊記,娘總說我,說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不知……不知賈公子可介意?”

賈敬微微一怔,他自然是不介意的。

說實話,他們賈家的男人一脈相承,說對妻子不尊重吧,後宅的妾室一向是隨正妻隨意處置,從來不多過問;可要說尊重吧,也不見得。他們對自己的妻子有什麼愛好、什麼忌諱,從來不願意花時間去了解,更彆說什麼介意不介意了。

也是因此,上輩子賈敬到死也不明白,他們老家,怎麼出了賈寶玉那麼個奇葩?

他上輩子的妻子吳氏,是個標準的書香世家的閨秀,性子含蓄溫婉,風華內斂。便是受了什麼委屈,哪裡不如意,她也隻會自己往肚子裡咽,何曾這般直白地詢問過他?

賈敬也不知道,這一刻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好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地拂過,又好像是有一根細針猛地刺了一下。

這一怔,隻是一瞬間。眼見李姑娘正略含忐忑地巴巴望著自己,賈敬笑了:“李夫人自然都是為了妹妹好,畢竟如今這世道,待女子總是苛刻。”

李姑娘心下一陣失落,卻聽賈敬話鋒一轉,又道:“隻是,我們家沒那麼多規矩。妹妹識得字,正好日後方便教導……咳!”

眼見李姑娘的臉都燒紅了,賈敬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得太過了,連忙作揖致歉:“是我孟浪了,妹妹原諒則個。”

李姑娘啐了他一口,嗔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真是好厚的臉皮!”

賈敬笑而不語。

實際上,兩人心知肚明,彼此都是願意嘗試著和對方過一輩子的。

也是直到這時,賈敬終於得知了李姑娘的芳名——玉娘。

既然彼此都不怎麼喜歡花花草草,賈敬便建議,代她去自己平日練習騎射的銘誌園看看。李玉娘欣然相從,還說自己也是能騎馬跑上一陣的。

銘誌園就是原本的薈芳園,種了一大片梅樹的那個,旁邊還有個天香樓。

賈敬知曉,上輩子賈珍就是把薈芳園這一片貼給了西府,順便倒貼錢給人蓋了個貴妃省親用的大觀園。

重來一回,他是怎麼看這個薈芳園怎麼不順眼,乾脆就連同天香樓一塊兒拆了,梅樹砍光,弄成了小型的校場,供他平日裡練習騎射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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