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賈代善已過不惑之年,又有了血脈,且還是與原配發妻的嫡出,心裡自然是愛重的。再加上因著母親喪事與孝期的緣故,史氏多方操勞,下身淋漓不淨,以致有孕近四個月都未曾察覺,更未曾好好養護,他心裡對這孩子也存著愧疚,想了想,便答應了。

“也好。”賈代善點了點頭,“你多看著點兒,彆讓人骨肉分離就是了。”

史氏麵露喜色:“老爺放心,既是做善事,自然不能弄巧成拙,妾身一定會查清楚了,一家子放出去的。”

賈赦也道:“佛祖看在咱們家這樣心善的份上,定然會保佑太太與弟弟妹妹的。”

這是好話,無論是賈代善還是史氏,都很受用。

站在史氏身邊的賈政怯懦了一陣,終究是懼怕賈代善,不敢開口說話。

史氏見狀,歎了一聲,心裡越發憐惜幼子,也越發怨怪長子。當然,她更恨的還是那些挑唆著長子不學好的奴才們。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一發都放了出去,省得杵在那裡礙眼!

史氏心下有了主意,心情就好了許多,看著賈赦也順眼了許多。而賈赦的目的達到了,心情也很不錯,又陪著父母說了會兒話,便告辭回東院去了。

一見他回來,黃嬤嬤就迎了上來,一邊讓丫鬟擰了毛巾給他擦汗,一邊問道:“大爺,怎麼樣?”

賈赦道:“嬤嬤放心,一切都順利。”

黃嬤嬤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她就又有些後悔了:“大爺,要不,我還是不出去了。大爺身邊,也不能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

“嬤嬤安心,”賈赦安撫道,“敬大哥哥已經都安排好了。再說了,嬤嬤出去了,才能幫我照看那些產業。這些東西,交給了彆人,我也不放心。”

黃嬤嬤是孫氏身邊的老人,自賈赦被抱到孫氏身邊,就是由黃嬤嬤照顧的。這麼多年來,主仆兩人的感情極深,便是黃嬤嬤的親生兒孫,在她心裡,也比不上小主子賈赦。

因而,聽了賈赦的話,她心頭一凜,點頭道:“還是大爺考慮的周到,老太太留給大爺的東西,不能沒人守著。”

黃嬤嬤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呢?早成了人精_子。她很清楚,現如今老太太剛去不久,留下的那些人自然還是忠心的。但時日久了,就不一定了。說到底,還是得大爺自己早早立起來才好。

想到這裡,黃嬤嬤轉身便去取來了賈敬上回來時,留下的幾本《四書注解》:“這是敬大爺留下來的書,大爺也該好好看看,免得下回再見,敬大爺考校時大爺答不上來。”

一聽說要他讀書,賈赦的臉色便有些不好,推脫道:“嬤嬤,今日晚了,還是明日再說吧。”

他自小就不喜歡讀書,黃嬤嬤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何會不知曉?

隻是,眼見的府裡太太偏心二爺,老爺對太太又十分信重,若是大爺自己不立起來,將來可怎麼辦呢?

於是,便緩聲勸道:“老太太生前,最是喜歡大爺上進的,臨去的時候,也還擔心大爺日後不能尊貴從容。往日裡是太太看得緊,沒法子。好不容易東府敬大爺肯伸一把手,彆的不說,這番心意大也不該辜負了才是。”

黃嬤嬤看得明白,賈赦雖性子有些憊懶,但卻最是重情重義。賈敬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朝他伸出了手,把他從失去祖母的恐慌中拉了出來,賈赦是一定不願意賈敬對他失望的。

還有老太太,賈赦最是孺慕老太太,把老太太的遺願稍稍曲解一番,讓賈赦認定了老太太也是盼望他上進的,才更能激發他的鬥誌。

黃嬤嬤心想:隻要大爺自己立起來了,便是要我老婆子死後下地獄,老婆子也是肯的。若是老太太泉下有知,就怪老婆子自作主張吧!

果然,賈赦聽了這話,心頭很是羞愧,當即便讓丫鬟點了燈來,抽出一本《論語》,細細讀了起來。

賈敬上輩子是一路考上進士的人物,他做的注解,可謂是萬金難求。因著賈赦才剛讀四書,他給的隻是最淺顯的一層。待日後賈赦將這一套《四書注解》背完了,吃透了,賈敬自然會再給他一套新的《四書注解》。

如此循序漸進,等到賈赦出了孝,他大約也會得個官身,不必日日在宮裡當值。而那些東宮詹士府的詹士們,也會漸漸認清自己的處境,死心塌地地追隨太子。

到那個時候,他便可借那些詹士的人脈,給賈赦找一個正兒八經的先生。不求賈赦能摘得前三甲,哪怕是個同進士,日後無論是做文官還是武職,都容易許多。

當然了,翰林院那種地方,賈赦就不必進了,反正又不指望他能入閣拜相。

待解決了賈赦那邊的問題,賈敬的輪休也結束了。他收拾了一番,無視了賈代化吹胡子瞪眼的警告,拜彆了父母,便到東宮當值去了。

他入職的第一天,太子並沒有宣召他,而是放他和分彆了半個月的同僚們好好敘了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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