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母子二人雖各懷心思,但都有意維持表麵的母慈子孝,甚至都認為對方絲毫不曾察覺自己的真實想法。一時之間,倒也是其樂融融。

賈赦很享受與母親這樣的相處,內心深處也祈禱著,哪怕隻有這一次呢,母親不要打破這溫馨便好。

可是,史氏的想法卻不儘相同。

與賈赦的母慈子孝,史氏便不欣慰嗎?

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是欣慰的,甚至還很得意,覺得自己終於是勝過了婆婆。

——你看,你再怎麼費儘心思地分開我們母子,卻終究強不過命!老天把你這殺千刀的老東西給收了去,赦兒還不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可與此同時,她又忍不住會想替小兒子多想一些。

畢竟,大兒子就因著早生了幾年,不但將來這榮國公的爵位是他的,府裡的家產也有一大半是他的。

不錯,她是可以把自己的私房多給小兒子。可她的那點兒私房,比起榮國府的府庫,說是九牛一毛也不為過。

大兒子已經得到了這麼多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替小兒子多打算打算。

因此,幾句話之後,史氏便把話題引到了賈敬身上。

“今日敬哥兒來看你,沒問你的功課吧?”史氏一臉對兒子的關切,又抱怨賈敬,“你父母都健在呢,他一個隔房的堂兄,對你管得未免也太寬了!”

賈赦好脾氣地笑:“敬大哥哥是咱們賈家未來的族長,我將來又是要繼承榮國府的。老爺說了,我們兄弟合該守望相助,敬大哥哥多指點指點我,日後我二人共事,也更默契些。”

聽到賈赦理所當然地說自己將來要繼承榮國府,史氏心裡就是一堵,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是了,大兒子天生便有繼承家業的優勢,有沒有我扶持都是一樣的。他又不是在我身邊長成的,日後若再娶了媳婦兒,孝不孝順我也是兩說。

這樣想著,她就更覺出小兒子的好來。

既是自己養大的,必然與她貼心,日後又要靠著她,她必然是能指望得上的。

若說先前她還對自己做的事有些猶豫愧疚的話,此時就真的是理直氣壯了。

她又緩緩地問了賈敬都說了些什麼,雖然她已經從下人那裡知曉了,但還是想讓賈赦再說一遍。

賈赦漸漸地,也察覺出了她的意圖,心下一歎,不免懨懨之色漸顯。

可史氏卻好似並沒有察覺他精神不旺,拉著他問了又問。賈赦除了“太子喜愛金石”這一件事,都與她說了,隻守著這一件,無論她怎麼問,都頗為心虛地說,“沒有旁的了。”

史氏見再問不出來了,這才似猛然發現了兒子精神頭不好,嗔怪道:“你這孩子,既是累了,怎麼不說呢?”

賈赦勉強笑了笑:“兒子隻是想和太太多說說話。”

對於長子的依戀,史氏十分受用且得意,又是安撫他一番,並囑咐他好好休息。

“太太。”賈赦終是沒有忘了丫鬟小廝的事,拉著史氏的衣袖,止住了她離去的腳步。

“怎麼了?”史氏回首,露出慈愛的笑容。

賈赦提了提神,把今日那樣小丫頭私自勻了史氏牛乳的事說了,又是愧疚又是惱怒:“太太一直都心慈,想不到卻縱得這些奴才越發膽大了。我不過說她兩句,她竟還拿母親來壓我。”

史氏聽了前半截,很是不以為意。畢竟,那牛乳是給她兒子喝了,又不是奴才們自己受用了。

但聽了後半截,卻不由心生惱怒:她是讓這些下人們看著赦兒,彆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壞了他,但卻不是讓他們來拿捏她兒子的!

“賴家的,去把春杏那小蹄子給我綁了!”史氏直接吩咐自己的心腹婆子。

那個□□杏的小丫頭這才知曉,自己因著太太的幾分寵信,胡亂猜測主子的心思,狂得太過了,掙紮著衝進屋裡,胡亂磕頭求饒。

“太太,繞了奴婢這一回吧,往後再也不敢了!太太,太太,饒了我吧!太太……”

史氏怒道:“我是讓你來伺候大爺的,不是來做大爺的主的。還敢打著我的名號行事,這是誠心挑唆著赦兒與我離心呢!”

她一邊罵,一邊暗恨這春杏沒腦子,這個時候竟隻顧求她,是生怕旁人不知曉春杏是聽命於她的?

縱然已經知曉春杏定然是史氏的人,但看見她這樣不將自己放在眼裡,賈赦還是止不住地惱怒,把替她求情的話給咽了下去,裝作疲憊不堪地模樣,癱軟在床上。

見他如此,史氏隻當他是被春杏的叫嚷嚇著了,忙喝賴家的:“還不堵了嘴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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