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登上了前往金陵的大船,賈敬算是暫時遠離了京城的各方紛爭。但紛爭卻永遠也不會停止,它隻會在越來越多的積累發酵之後,愈演愈烈。

因著熱孝已過,兩人又在趕路,自然不能穿著喪服,隻是換了淺色的衣裳,不要一絲紋繡而已。

從京城到金陵,一路順水南下,船上又掛著寧國府的牌子,不管是漕幫還是水匪,都不敢來招惹風頭正盛的寧國公。

因此,兩人一路太平無事,順順利利地就到了金陵。

當然了,對賈赦來說,如果敬大哥哥不每日都檢查他的功課,就更加美好了!

金陵的十二房族人早已得了消息,這段時日每天都派了人,在江邊兒的酒樓、茶攤上候著,隻待一看見寧國府的標誌,便讓人回去通報,讓族中青壯來抬棺槨、女眷來哭靈。

而甄家與薛家這些本地的豪強親戚,也都有派人看著,以便能第一時間見見賈敬這位新鮮出爐的寧國公。

因著張桂如今已經是大管家了,這次跟著賈敬回南邊的,就是焦大。而賈赦身邊帶的,則是賈代善給的一個機靈的小廝,叫做林之孝的,平日裡喚做孝兒。

這日夜裡,焦大給兩個爺送了宵夜,便勸道:“兩位爺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裡就要到金陵了,族人們都看著呢,要是失了禮數,就不美了。”

若來的是賈赦這個沒經過事的小爺,焦大這話就是勸導的良言。可問題是,賈敬已經入朝為官多年了,他這話說的,未免就太過托大了。

賈敬是知曉他這恃功自傲的毛病,雖然心裡不待見他,但也看重他的才能,有事業放心讓他辦,言語之間也不會太過和他計較。

但賈赦就不一樣了。

一來,他本就年少氣盛,怎麼能聽得進去一個下人的說教?二來,他最是崇敬他的敬大哥哥,哪裡看得下去一個老仆在賈敬麵前拿大?

他眉頭一皺,正要出言嗬斥,卻被賈敬在桌案下麵抓住了手。賈赦疑惑地轉頭,卻見賈敬微微對他搖了搖頭。

這是不讓他鬨出來的意思。

賈赦雖然憋屈,但賈敬的話,他自來是聽的,便閉了嘴不說話了。

“我們這就要歇下了,”賈敬對焦大道,“你和孝兒也早點兒休息,明日裡可有的忙了。”

焦打了水,孝兒便上前服侍兩個爺洗漱寬衣,兄弟二人便在一張榻上睡了。

然後,賈敬便以體諒焦大辛苦為由,點了孝兒值夜,讓焦大自去歇息了。

待焦大出去,賈赦便忍不住道:“這老奴好生無禮!”

“算了,彆與他一般見識。”賈敬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道,“他好歹也是替祖上擋過刀的,辦事也利索公正。咱們兩個都沒有來過金陵,這一趟還得仰仗他。”

賈赦“哼”了一聲,道,“咱們家裡收留的傷兵多了,替父祖擋過刀的又豈止他一個?好多人還因此喪了命呢!怎麼沒見人家像他一樣,不把主子放在眼裡?”

賈敬笑道:“好了,隻要有我在一天,他就不敢翻出花兒來。哪天我不在了,珍兒自己的心腹也長成了,實在是不必過多理會他,隻他立了功、辦了事兒,賞他就是。”

賈赦哼哼道:“哥哥的心胸,也太寬廣了些!”

見他臉頰鼓鼓,賈敬更是好笑,輕聲道:“這不是心胸寬不寬廣的事,而是用人之道。你今日既覺得焦大如此令你生厭,他日若是入了朝,便該知曉謹言慎行。若不然,聖人也是會對你生厭的。”

這是金玉良言,賈赦正色地聽了,點頭受教:“我記下了。”

賈敬抹了抹他的頭頂,低聲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一個屏風之隔的小榻上,林之孝支棱著耳朵聽著兩位爺的動靜,心裡暗暗告誡自己:日後萬不可學焦大那般,若不然,一輩子也彆想真正得主子重用。

第二日中午,一行人終於在金陵靠岸。金陵的留守碼頭的族人一看見船上掛的牌子,便兵分兩路,一路飛馬回去稟報,一路上船來拜見賈敬兄弟。

賈敬命孝兒將拜會的族人引進來,雙方通了姓名,敘了輩分,卻原來是族兄弟。

領頭的族人叫賈敕,是金陵大房太爺賈代言的嫡長子,年紀比賈敬長了七八歲。老太爺派了他來,足矣表示對賈敬二人的重視了。

寒暄片刻,賈敬放下茶盞,對賈敕道:“敕大哥哥稍待,待我兄弟二人換了喪服,便和哥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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