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八)(1 / 2)

王子騰到底是個男人,考慮的更多。那一陣氣消了之後,他原本想著,若是賈家派人來賠禮,這件事就暫且揭過。畢竟,兩家也是幾代的交情了。

可事實證明,他還是把賈家人想得太聰明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五六天了,隻是隱約聽說,賈王氏被禁了足,賈史氏宣了太醫稱了病,就再沒有下文了。

聽見前麵那條,王子騰還不覺得有什麼,聽見後麵說賈史氏病了,王子騰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怎麼,這是想倚老賣老,逼著我們王家主動登門,咽下這個啞巴虧嗎?

王子騰深吸了一口氣,把火氣往下壓了壓。想著最近得到的關於六皇子的一些訊息,他覺得,既然賈家那麼看不上他王家,他也沒必要上趕著!

史氏覺得鳳姐兒受了大委屈,自己心裡也不順暢,再加上為了學規矩,鳳姐兒已經在家窩了大半年了,便覺得帶著鳳姐兒到大佛寺上個香。一來嘛,母女二人都散散心;二來嘛,也是驅驅晦氣。

她挑的日子,正逢王子騰沐休。原本是想著讓王子騰也一起去的,可王子騰跑官兒正到了關鍵時刻,這日裡請了同僚到太白樓喝酒,去不成。

“罷了,你的公事要緊。”對於這方麵,史氏一向善解人意。

鳳姐兒也道:“叔父隻管忙你的,鳳兒會替叔父在佛祖麵前上香,求佛祖保佑叔父仕途順暢的。”

“好孩子,好好玩玩。”王子騰摸了摸鳳姐兒的發髻,“這一段兒,也是委屈你了。”

鳳姐兒不在意的笑道:“隻要叔叔嬸子疼我,外人怎麼著,我都是不在意的,有什麼委屈的?”

王子騰緩緩一笑,頗有意味地說:“不錯,外人而已,何必在意?”

反正賈王氏這個妹妹自小就和他們兄弟不親,怕也沒真心實意把他與兄長當成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若不然,又怎麼忍心這樣算計兄長的遺孤?

他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史氏心頭最後一口氣也順了,笑眯眯地上前:“好了,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我和鳳姐兒也該出門了。”

“你們去吧。”王子騰道,“多帶點兒護衛。”

史氏擺了擺手,故作不耐:“行了,行了,還用你說?”

母女二人送了王子騰出門,就乘了馬車,帶著丫鬟婆子、嬤嬤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大佛寺而去。

王家在金陵是數得上的大家族,可在京城這地界兒,隨意往天上撂塊兒磚,落下來砸到一個人,都很可能是個皇親國戚,王子騰那四品官兒,說實話還真拿不出手。

因此,知客僧雖也看在香油錢的份兒上隨意接見了,卻並不會全程陪同,隻是指了一個十分機靈的小沙彌而已。

索性史氏也並不是那等自視甚高的,十分客氣地向知客僧道了謝,便在小沙彌的引領下,從韋陀殿開始,一層一層地往裡拜,直到拜入供奉釋迦牟尼佛的大雄寶殿。

鳳姐兒與有心的井嬤嬤都注意到,在送子觀音殿裡,史氏拜得格外虔誠。

無子,是史氏心頭的傷,又何嘗不是鳳姐兒心頭的痛?

拜完了佛,小沙彌就引著母女二人到了一個清淨的禪院,並詢問了兩人的飲食喜好,這才念了聲佛,告退了。

鳳姐兒笑道:“大佛寺不愧是千年古刹,裡麵的小和尚也比彆處機靈百倍。”

史氏卻是搖了搖頭,對鳳姐兒道:“你當咱們那一百兩的香油錢是白添的嗎?”

說什麼出家人四大皆空,出家人不要吃飯的嗎?若真是四大皆空,齋菜裡何必弄什麼素雞、素魚?直接水煮青菜不是更虔誠?

鳳姐兒一怔,就笑了起來。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她前世也是個不信**報應的,隻是重來了這麼一遭,卻也不知道她前世那些仇人的下場,心裡可不就盼著神佛有靈,讓那些人也得了應的下場?

而今,她被嬸子一言點醒:神佛也愛金身呐!她添了香油錢,彆人說不得就比她添得更多。這世間的事,求神哪如求己呢?

想到這裡,鳳姐兒心頭一陣發狠:我的好姑母,還有那賈璉,你們最好祈禱彆讓我王熙鳳得勢。若不然……哼哼!

不多時,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史氏到底是聽了井嬤嬤的建議,母女二人也就點了四菜一湯。至於丫鬟、隨從們,則是讓另備了次一等的素席。

說起來,可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史氏剛縮減家裡用度的時候,主子們還沒怎麼著呢,一眾下人們卻是怨聲載道。更有甚者,仗著主子不知行情,負責采買的竟是敢敷衍怠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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