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十三)(1 / 2)

鳳姐兒回到明輝院,安兒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喜兒還在整理鳳姐兒的嫁妝。

至於平兒,喜兒讓她抓了把果子,尋府裡的小丫頭們玩兒去了。

嗯,不錯,平兒玩兒去了。

因著鳳姐兒一聽見“平兒”這個名兒,就想到上輩子穩重多謀,卻踩著她上位的那個,怕自己做出什麼遷怒之事來,今生就把這名字給了一個看著就活潑開朗,愛說愛笑的丫鬟。且鳳姐兒對這個平兒的定位也很清晰,就是讓她負責打探各處的消息。

鳳姐兒淨了手,坐下來一看桌上的早膳,便知六皇子奉行節儉不是虛言。

因著她是初來乍到,弄不清情況,也不敢貿然就到廚房點菜。因此,安兒領到的,都是她身為側妃的份例菜。一碟豆腐皮兒包子、一碟羊肉餅、四碟糕點、甜鹹粥各兩樣,並兩個小菜。

這要在普通人家,自然是極豐盛的了。可這裡卻是皇子府邸,就是王家縮減用度之後,也比這強上一線。

對於日後的行事,鳳姐兒心裡更有了成算。她隨意揀了幾樣吃了,就叫陸嬤嬤她們拿下去分了。

——主子的份例尚且如此,下人的自然更不如。

用過膳,歇了一會兒,鳳姐兒便叫喜兒拿了嫁妝單子過來,慢慢地翻看。

等六皇子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因著是新婚,頭三天按例都是要宿在鳳姐兒這裡的,他先去前院看過了王妃和二姐兒,便到明輝院來了。

劉嬤嬤喜滋滋地對賀氏道:“在爺心裡,還是最看重王妃的。”

賀氏笑了笑,沒有搭話,顯然是不以為意。

劉嬤嬤見此,再次勸道:“王妃還是要籠絡住爺,再添一哥兒才是。”

賀氏不由摸了摸平平坦坦的肚子,幽幽道:“我的身子,嬤嬤是知曉的,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

劉嬤嬤一怔,想起生了二姐兒之後,太醫下的診斷,說是王妃早產傷了身子,子嗣上會艱難些。

她也知曉,太醫們說話,從來都是留三分餘地,可卻總是心存僥幸。

但這都好幾年了,王妃的肚子卻總也不見動靜,這些“再懷一個”的話,卻是連劉嬤嬤自己,也不大有底氣說了。

她心頭一酸,不由咒罵起了葛氏:“殺千刀的賤蹄子!老天真是不開眼,怎麼就叫她得了哥兒?”

“好了。”賀氏拍了拍劉嬤嬤的手背,安慰自己的奶娘,“不過是個蠢貨,奶娘與她置氣,哪裡值得?她就是生了哥兒又如何?爺不待見,還不如胡氏的姐兒。”

劉嬤嬤還是不忿,覺得自家姑娘真是委屈死了。

賀氏也無法,隻得哄著她去歇息。

卻說鳳姐兒得了六皇子身邊的小太監通報,說是要在明輝院用晚膳,她便早早叫人收拾了起來,一麵打聽了六皇子的喜好,一麵又叫準備些她覺著好吃的。

那小太監得了賞銀,鳳姐兒問的又不是什麼機密,便都一一說了。鳳姐兒卻沒想到,六皇子那麼清瘦個人,竟是喜歡濃油赤醬。

她叫人按著六皇子的喜好備了幾個大菜,想了想,又把先前她覺著好的給劃了,弄了幾個清爽鮮脆的,免得大晚上的,不好克化。

六皇子一進門,便見新納的側妃熱情地迎了上來,又是伺候他脫大衣裳,又是一疊聲的叫人擰了熱巾子給他擦臉,嘴裡還絮絮叨叨地說著備了什麼菜,又配了什麼酒。

鳳姐兒笑眯眯地說:“那些什麼茶兒水兒的,我總也弄不懂,老覺得哪?有好酒喝著痛快?在家的時候,我嬸子就常恨鐵不成鋼,說我就是個大俗人,爺好歹彆嫌棄我才好!”

這陣仗,六皇子當真沒經曆過。

縱然他這個皇子再怎麼不受寵,在他的妻妾眼裡,那也是天。賀是他的正妻,卻是個事事謹守規矩的,輕易不肯俯就;吳氏倒是想,但因著出身太低,在他麵前,總是底氣不足,乾什麼都帶著一股諂媚討好的意味;其餘姬妾,就更不消說了。

如今,猛的來了這麼一個言笑無忌,親親熱熱的,怎麼不讓他新奇又貪戀因而,他擦了手,將巾子遞給伺候的人,順手便握住了鳳姐兒修長柔軟的玉手,柔聲道:“奴才們占了一地,你就彆忙活了。”

鳳姐兒聞言,眼波流轉地橫了他一眼,輕哼道:“伺候自己男人,我樂意,您管得著嗎?”

六皇子被她逗得一樂,攜著她在桌旁坐了,連連道:“好,好,好,不敢管,不敢管!”

鳳姐兒也笑了,心裡慢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親手給他盛了一碗濃湯:“先彆急著吃飯,喝碗湯,養胃呢!”

六皇子眉眼舒展,一頓飯喝什麼湯、吃什麼菜,都順著她的安排。鳳姐兒也是眉眼彎彎,顯得滿足極了。

跟著六皇子的大太監吳慶,在一旁從頭看到尾,不由暗暗稱奇:這位王側妃可了不得了,一頓飯竟是把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好些個菜,爺都是不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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