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二十五)(1 / 2)

賀氏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有她後悔的時候。”

鳳姐兒當時迷惑不解,但三個月之後,她就明白了。

聖人賜於諸皇子女官、女史的事定下來了,一家兩個,傳旨的太監順便就把人領了過來。

那一天,鳳姐兒跪在賀氏身後,一同接了旨。然後,又在清輝院的正堂裡,受了新來的兩個侍妾的禮。

“妾郭氏,請王妃安,請兩位側妃安。”

“妾賈氏,請王妃安,請兩位側妃安。”

鳳姐兒笑了。

她還記得,上一次見元春,還是上輩子的時候。

那時候,元春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她隻能混在眾命婦之間,讓叩就叩,讓拜就拜。從頭到尾……誒,對了,她到底有沒有和賢德妃說上一句話來著?

算了,太久了,記不清了。

現在,她隻想知道,她那好姑媽得到消息之後,會是怎樣的臉色?

隻要一想想那個場景,鳳姐兒就覺得無比解氣。

新來的兩個侍妾給王妃敬了茶之後,便算是忠敬王府的一份子了,賀氏給她們賜了座。

因著她們是聖人賜下來的,雖然同為侍妾,但賀氏還是將她們的座位,安排在了其她幾個侍妾之上。這讓連生三胎才有了側妃之位的吳側妃有些不滿,育有一女的胡姨娘臉色也不大好看。

但賀氏在府裡的權威無人敢挑釁,兩人就把心裡的怨恨轉移到了新來的郭氏和元春身上了,看兩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郭氏仗著是聖人親賜,除了王妃與兩個側妃之外,根本不把彆人放在眼裡,自然也不在意兩個侍妾的怨恨。元春卻是心頭苦澀。

她很清楚,在她未出宮之前,就因著母親賈王氏的騷操作,失去了在甄貴妃那裡的倚仗。伯父與父親又不爭氣,家裡雖還掛著個“榮國公”的匾額,實際上就隻剩一個空殼子了。

算來算去,似乎除了容貌還算出眾,她在忠敬王這裡,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隻是,就算是容貌,她也比不上鳳姐兒的明豔,也比不上胡氏的嬌媚。還有與她同來的郭氏,雖然不是什麼傾國之色,但生得嫋娜纖巧,弱柳扶風,正是最能引得男人憐惜的那一掛。

當然了,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她的美遺傳了母親賈王氏,是那種端莊賢淑的美。說白了,就是長了一張正室的臉。

王妃賀氏無子,最是看重自己在府中的權威,如何會允許一個看起來就很有正室範兒的妾室出頭?

元春心裡靈敏,隻從賀氏看她和看郭氏不同的眼神,便品出了幾分意思:賀氏不喜歡她。

她暗暗歎了一聲,心道:為今之計,也隻能先行蟄伏,和表妹鳳哥兒聯合了。

她才想到這裡,便聽坐在左下首的吳側妃笑著說:“王妹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賈姨娘,是你的表姐吧?”

元春心頭一緊,連忙收攝了心神,悄悄抬頭去看鳳姐兒的神色。

卻見鳳姐兒隻是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慢慢地笑開了:“吳姐姐說的不錯,賈姨娘的母親是我的親姑母,她比我年長,自然是我的表姐。”

吳側妃便掩著唇吃吃地笑了起來:“那敢情好,日後你二人姐妹齊心,也不怕日子無了。”

她在賀氏手底下生活那麼多年,對賀氏自然是有一定了解的,如何會看不出來?賀氏不喜歡甚至是忌憚賈元春?甚至於,賈王氏上門的那次鬨的那一出,她還知道,鳳姐兒與這個姑母可不怎麼親近。

她之所以這麼說,主要就是惡心鳳姐兒,順便挑撥一下賀氏和鳳姐兒的關係。

元春臉上的笑都快僵住了,生怕鳳姐兒因此而生出芥蒂。

可憐的元春,她還不知道,她那口口聲聲疼她疼得不得了的母親,已經替她把鳳姐兒給得罪透了!

鳳姐兒唇角笑容一淡,有些陰陽怪氣地說:“我這位表姐,大年初一的生辰,最是福氣大的。就像我姑媽說的那樣,便是宮裡的娘娘,也沒有表姐這般的氣度呢。像我這種福薄的,說不得得在表姐手底下討生活呢!”

這話十分不客氣,不論裡麵有幾分真假,在坐的女人們無一例外的變了臉色,看元春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以為不明的思量。

元春如坐針氈,雖不明白鳳姐兒因何針對她,卻也明白了,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她,更不想和她有什麼來往。

隻是……她有些遲疑地偷偷看了鳳姐兒一眼:她究竟是真的不想和自己有什麼牽扯,還是不想明麵上與自己有什麼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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