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五十三)(1 / 2)

因為榮禧堂不能住了,而新宅子也沒收拾好,賈政一家子隻能連夜搬到了西院去。

西院雖然也不錯,但比起榮禧堂卻是差得遠了,更比不上原本就是給繼承人住的東大院。

王氏坐在正堂,指揮著丫鬟婆子收拾東西,嘴裡不免抱怨:“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

一旁的元春聞言,柔聲勸道:“太太,這話可不能說,讓大伯聽見了,又是一場官司。”

其實,元春心裡還有半截話沒說出來:按理說,賈政是次子,原本就該住在這裡的。她聽府裡的老人說,在祖父還在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就是住在西院的。

但元春心思玲瓏,知曉如果她把這話說出來,定然會惹得母親震怒的。她好不容易才從祖母那裡征得同意,來陪陪母親,實在是不願意和母親發生爭執。

因此,她隻能拿大伯賈赦來壓製母親,讓她少說幾句不該說的話。

卻不想,王氏還是惱了,大聲道:“便是讓他聽去了又怎樣?他已經把我們趕出榮國府了,還想怎麼樣?真有本事的,就把我們一家子都弄死了!”

“母親慎言!”元春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低頭忙碌的下人們,又急又氣道,“大伯與老爺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母親說出這種話,豈不是在剜大伯的心嗎?”

王氏之所以敢說這話,無非是覺得這院子裡的都是她的心腹,她就是說破了天,賈赦也不會知道。

可元春卻比她清醒的多。元春知道,往日裡這些下人之所以上趕著奉承母親,不過是因著老太太偏心,他們二房得勢罷了。

可是如今,今非昔比了。他們一家子馬上就要搬出去了,大伯一家子才是這府裡真正的主人。這些下人裡,定然有許多想著去大房那裡賣好的,母親說的話,說不定一轉眼就傳到大房去了。

但元春隻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平日裡所仗所持的,不過是祖母的幾分疼愛罷了。她縱然有心要挽回什麼,這些下人也不會聽她的。

所以,她隻能提醒這些人,賈赦與賈政再怎麼鬨,也還是親兄弟,他們想挑撥離間的時候,最好是三思而行!

隻不過,有多少效果就不一定了。

王氏冷笑了一聲,還要說什麼,但看見元春連連朝她使眼色,到底還是閉了嘴。

——現如今,元春入宮得寵,是他們二房唯一翻身的捷徑了,王氏可不想因著一點兒小事,和女兒生了隔閡。

“我的元兒呀,你可一定要爭氣呀!”王氏一把摟住元春,幻想著有朝一日,元春成了貴妃,賈赦一房朝她磕頭賠罪。

元春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心裡期待的同時,也不免惶恐。

——都說皇宮是天下富貴的源頭,祖母、母親和教養嬤嬤都說以她的命數與品貌,那注定就是要當娘娘的。這話聽得多了,元春不免也信了幾分。

隻是,她對皇宮裡究竟如何,卻是一無所知的。在她心裡,若是能不進宮,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她也知曉,祖母與母親培養她這麼多年,是不會允許她任性的,她根本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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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元春所料,王氏的那句話,很快就傳到了賈赦的耳朵裡。連帶的,連元春的話也傳了過去。

賈赦不禁笑了一聲,對宋氏道:“我這個侄女,倒是個聰明人。隻可惜,攤上這麼一對兒父母。”

因著元春時常會在老太太刁難宋氏的時候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或者是出言化解尷尬,宋氏對元春的印象還不錯,聞言也是惋惜道:“元春是個好姑娘,隻可惜,老太太卻是鐵了心了,把人往那不得見人(不是見不得人啊)的地方去送。”

賈赦百無聊賴地翻了個白眼:“那是二房的事,咱們管不著。”

宋氏雖然替元春惋惜,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若是兩房關係好,她還能替元春說上幾句話。但事實上,兩房的關係勢如水火,哪怕自己一片好心,怕是老二兩口子,也隻會當成不懷好意,見不得他們好。

賈赦突然道:“對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這是兩人成婚多年以來,賈赦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說要和她商量,宋氏不禁一怔,接著便露出溫柔的笑意:“你說。”

賈赦就把分家之前一直琢磨的事和宋氏說了:“我想向聖人請旨,去做膠州將軍。你覺得怎麼樣?”

這一任的膠州將軍終於找到了門路,調回了京城,如今正是空缺的時候。雖然這兩年膠州在王琦的治理下,已經大有不同,但世人固有的印象,那是個窮鄉僻壤,願意去的人不多。

所以,如果賈赦主動請旨,聖人定然是會批準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以路途遙遠,往返困難為由,帶著全家一起去上任。而老太太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正好留下來讓聖人放心。

——不管他們母子的關係究竟如何,這個將就孝道的年頭,誰也不會相信,賈赦會不管自己的母親。

宋氏沉默了。

這樣做,雖然能夠徹底拜托了老太太和老二一家,但他們也得跟著背井離鄉。

賈赦又道:“我也不全是為了拜托老太太,隻是像我這樣的武官,在京城一抓一大把,想要靠熬資曆出頭,簡直難如登天。我就是想多給瑚兒和璉兒提供些助力。”

宋氏問道:“那瑚兒讀書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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