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六十七)(1 / 2)

在把該拜訪的人都拜訪完了之後,林如海便收了心思,開始熟悉大理寺的情況了。期間,賈母曾多次下帖子或是讓人請賈敏回娘家,賈敏大都以家裡忙推拒了。實在推拒不了的時候,她也是孤身一人回去的,絕對不帶黛玉。

這讓賈母很是不悅。

她原本是想著,哪怕黛玉如今不能定親,但讓她和寶玉多接觸接觸,將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豈不是水到渠成?

至於黛玉會看不上寶玉這種可能性,直接就被她給忽略了。

在她看來,她家寶玉無論是模樣性情,還是門第家私,都是世間少有的,怎麼會有人看不上呢?

她覺得,她的敏兒也變了,變得不如以前孝順了。

可賈寶玉的母親王氏卻是難得看賈敏順眼了一回,覺得賈敏這次十分識趣。

——她的寶玉,便是配個公主都使得的,她是絕對不會同意聘了賈敏的女兒的!

因著各懷心思,竟奇異地維持住了表麵上的平靜。賈敏一心相夫教子,偶爾會幾個交好的夫人、太太,慢慢地就把這糟心事兒給拋到了腦後。

這一日,林府接到了一份請帖,是忠敬王府下的,請林如海於八月十二,赴忠敬王妃賀氏的壽宴。

忠敬王乃是聖人最為寵信的弟弟,論起聖寵來,怕是聖人的一眾皇子都比不過。

他家設宴,京城裡多的是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裡湊。但真正能讓忠敬王府送請柬的,卻是寥寥無幾。其他賓客,大多是不請自來的。忠敬王雖然性情剛直,但也不是絲毫不懂變通,來著是客,他也不會把人趕出去。

因此,收到忠敬王府親自下的帖子,賈敏自然是覺得受寵若驚。

但林如海的感覺卻不大好。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前世勾著他兒子林璿步入歧途的忠敬王第四子,今年已經有七歲了,正是男孩兒能出來見客的年紀。

因著前世留下的陰影,林如海實在是很難對這位王子產生半點兒好感,燕王一點兒都不想再見到他。

隻是如今,王府的請帖已經送來了,他心裡再怎麼不願,也得備下厚禮,走這一遭。

賈敏與他多年夫妻,對他的情緒可謂是了如指掌,自然感覺得到,自他見到王府請柬之後,便有些心神不寧。

“老爺,怎麼了?”賈敏擔憂地問。

“沒什麼。”林如海笑了笑,卻是不知從何說起,隻得找了個借口,“聽說這忠敬王府的請柬最是金貴,也不知王爺為何會給咱們府上送帖子?”

賈敏聞言,矜傲一笑,道:“夫君在交趾的政績,朝中誰人不知?我聽人說,忠敬王最喜歡有本事、能實乾的官員。這一點兒,又有幾人比得上夫君你?”

兩人都老夫老妻了,驟然被她這麼露骨的誇讚,林如海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根微紅,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夫人謬讚了。”

賈敏揶揄地睨了他一眼,也不再逗他,轉而問道:“這幾年,京城翡翠盛行。咱們前些日子不是剛得了一塊兒雞油黃嗎?老爺覺得,是直接送原石的好,還是請人雕刻成物件兒?”

那塊兒雞油黃的好翠有兩個拳頭大小,色澤濃麗又通透,幾乎沒有一絲雜色。鋪子裡獻上來之後,夫妻二人把玩兒了好幾日,始終都舍不得讓人拆解了做成物件兒。

如今忠敬王府勢大,林如海又不是末品小官兒,一般的禮物還真拿不出手。所以,賈敏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

林如海沉吟了片刻,道:“還是原石送過去吧,咱們選的樣式,不一定合王妃的心意。”

“老爺說的是。”賈敏點了點頭,這一樣就算是定了,夫妻二人又商議著添了兩樣珍品。有了這三樣主打,其餘的,按舊曆添加就是了。

夫妻商議完畢,正要傳午膳,徐乾卻送上了一封族裡的來信,署名正是現任的族長,按輩分,是林如海的一位族兄。

自從林如海過繼了林瑛之後,和族裡的關係大大緩和,三節兩壽都會互贈表禮。而來往的書信,也都會跟著節禮一塊兒。這單獨送一封信的,還是頭一回。

莫不是族裡出了什麼事?

林如海有些擔憂,急忙拆了信封,一目十行的閱畢,卻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該來的,終究要來。

見他看了書信竟發起怔來,賈敏覺得奇怪,便拿過來自己看了。

書信上隻說了一件事:有個族人意圖謀奪同族田產,被人拆穿之後死不悔改,最終落得個身死的下場。他的妻子柔弱不能立,也一病去了,留下了一個不到三歲的兒子。

族長怕這個孩子留在家鄉會遭人鄙棄,便在信中托付林如海,希望他能幫忙養這個孩子。族長說明了,族裡每年都會出一百兩銀子,作為這個孩子的花費,一直到這孩子及冠為止。

賈敏反複地看了,也沒看出來這件事有什麼特彆的,隻好直接詢問:“老爺,此事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林如海暗歎一聲,道:“並沒有什麼不妥,隻是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他總不能告訴妻子,這個叫做林璿的孩子,上輩子是我的庶子吧?

賈敏渾不在意:“一個孩子而已,便是族裡不出錢,難道咱們就養不起了?正好也能給玉兒做個伴兒。”

“既然太太覺得可以,那改日便派幾個可靠的人,把那孩子接過來吧。”他頓了頓,又道,“他家裡原本的下人,就不要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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