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三十四)(1 / 2)

寶釵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喃喃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姐姐的意思是,拿我做借口,堅決不嫁人?”

“對。”前麵的既然都說出了口,後麵的也就容易了。她怕寶釵誤會,又急急解釋道,“妹妹放心,姐姐並沒有魔鏡之好,隻是權宜之計罷了。”

寶釵回過神來,笑道:“我知道。隻是……”她遲疑地看著蕭靈。

“隻是什麼?”蕭靈急道,“莫不是妹妹有什麼為難之處?”又自責道,“都怪我自作主張,若是讓妹妹為難了,當真是罪該萬死!”

寶釵裝不下去了,“噗嗤”一笑,道:“我是沒什麼為難的隻是,若是日後我嫁了人,難不成姐姐真要跟著我做小不成?”

“嗨!”蕭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都說了是權宜之計,能拖幾年是幾年吧。”

寶釵道:“隻要姐姐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對了,姐姐這兩個月,是被大夫人禁足了?”

“何止是禁足?”蕭靈一臉的心有餘悸,“我媽找了個識字的婆子,天天在我跟前念《女四書》。說真的,我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寫出《女四書》的先輩們也都是女子,她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寶釵道:“先人們也是生活所迫,無奈為之。可笑的是後人,明明知道她們寫出這些東西是為什麼,卻還是要將之奉為經典,使之廣為流傳。”

“哼!”蕭靈冷笑了一聲,“什麼無奈之舉?說白了,不還是為了討好男人嗎?她們自己甘願做牛做馬也就罷了,乾什麼連累彆的女子也一起為奴為俾?”

這話就有些過了,但寶釵聽在耳中,其實也是認同的,自然不會再拿那些規矩體統的話去說她。

寶釵轉移了話題:“你如今出來了,可是大夫人想通了,不再逼你了?”

蕭靈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語氣也有些厭厭的:“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仗著母親疼我罷了。我嫂子這些日子沒少勸我,見我不聽,也沒少在母親麵前幫我說項。我真是不孝,明知道母親因大姐和大哥的事,心裡一直不好受,還這樣氣她。”

提起辛大奶奶,寶釵也是歎氣,遇人不淑也就罷了,關鍵是那一家子都是極品。辛大奶奶就是想自己過幾天清淨日子都難。

“若是你嫁了人,日子過得像你大姐那般,大夫人豈不是更要傷心自責?”

話說,寶釵這句大實話,實在不像是安慰人的。若是換一個人聽了,怕不是得跳起來掐死她。

——有你這麼咒人的嗎?

可坐在她對麵的是蕭靈,自家人知自家事的蕭靈,這句不像樣的安慰,真可謂是及時雨了。

概因以蕭靈這種倔強有主見還不肯妥協的性格,除非男方天生性子懦弱,要不然,她步辛大奶奶的後塵,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性情軟弱的男人,大多都有一個強勢又喜歡做主的娘。到時候,婆媳關係也夠人喝一壺的。

而無論哪一種結果,都算不得好,蕭大夫人本就因大女兒的事情自責,覺得是她把女兒教壞了,教成了姑爺不喜歡的模樣。若是小女兒再遇人不淑,蕭大夫人怕是更要自責,覺得是她疏忽大意,沒有給女兒找一個好夫婿。

“你說的是。”蕭靈鬆了口氣。

隻看她的禁足一解除,就鬨著要來見寶釵,母親雖然氣惱,卻並沒有出言阻止,蕭靈便知曉:在母親心裡,終究還是希望她快樂的。

蕭靈解決了一樁心事,感覺整個人都鬆快了,便問起寶釵來:“我來時,見你一直在忙活?”

寶釵笑道:“我從母親那裡討了個鋪子,準備買胭脂水粉。這不,正忙著鋪子的格局呢。”

蕭靈道:“妹妹若是不介意,能否讓我看看圖紙?”

“自然不介意了。”寶釵領著蕭靈到了案幾旁,“姐姐你看,我這規劃如何?”

蕭靈仔細看了看,讚道:“不錯,一目了然。隻是我覺得,還可以在大堂旁邊加幾個小隔間,方便客人洗漱,試胭脂。”

寶釵道:“我已在二樓留了雅間了。”

蕭靈搖了搖頭,解釋道:“二樓雅間,是專門招待貴客的。既然是招待貴客的,就不能向普通客人開放。若不然,哪裡能體現得出他們的尊貴?”

寶釵若有所思:“姐姐說的是。”

蕭靈拿起毛筆,在圖紙上添了幾筆,又指著另一處道:“妹妹你看,還有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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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遠在京城的賈赦和王子騰,分彆接到了薛端的書信。在給王子騰的信裡,薛端承諾了,會儘力替他在賈赦那裡周旋;給賈赦的信裡,薛端則是仔細陳述了與王子騰結盟的好處,還有拒絕王子騰後的麻煩。

賈赦看完了書信,拿著就去找賈敬了。

他算是明白了,他們這一家子,最有主意也最聰明的,就是堂兄賈敬。他天生性子憊懶,能依靠堂兄,自然不會為難自己了。

賈敬看完了薛端的書信,果然給了賈赦主意:“與王子騰結盟可以,但你要順便替我做件事。”

賈赦問:“什麼事。”

賈敬道:“聖人一直想收回兵權,但老聖人在這方麵把持的很嚴,因此聖人收效甚微。我要你帶著王子騰,一塊兒投效聖人。”

驟然被交付了這麼大的重任,賈赦不禁一呆,接著便是連連推辭:“不行,不行,我乾不了。我有幾斤幾兩,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哪裡能玩兒得過王子騰?”

賈敬正色道:“你能。”

“昂?”賈赦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哥哥會隨時指點我?”

“不,”賈敬說,“我不會。”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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