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三十一)(1 / 2)

聖人走後不久,嚴津就送給史鼐一部詩集,說是上次畫舫詩會上眾人的作品。

史鼐翻了翻,覺得這些人的水平還是很可以的,看來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怎麼樣,不錯吧?”嚴津得意洋洋。

史鼐點了點頭:“雖比不得盛唐風華,但也讓人讀之唇齒留香了。”

“上次邀你同往,你沒去,這會兒是不是後悔了?”

“沒有。”史鼐誠實地搖了搖頭。

“嗯?”嚴津挑眉,撩了撩袖子,自己給自己續了茶。

史鼐笑道:“你們這些大家的水平越高,不就把我襯得越不堪?我去了,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嚴津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就不會知恥而後勇?”

史鼐嘿嘿一笑:“我的喜好不在這裡,自然不會有什麼大進益。”

“不思進取。”

嚴津搖了搖頭,轉而說起了正事:“我準備謀個外放。”

史鼐奇道:“你在工部做得好好的,眼看工部尚書也該告老致仕了。論資曆,這尚書之位非你莫屬。你又是正經的科舉出身,當年做過庶吉士的,他日入閣也不是不可能。這會兒怎麼又想著謀外放了?”

史鼐說的,是天下所有讀書人都向往的路。而且,嚴津已經快走到最高處了。

這個時候外放,雖然回來之後也能入閣。但地方官到底不比京官兒清貴,這在人看來,就是走了彎路。

嚴津自己倒是毫不在意,淡淡道:“上次看太醫,不是說不讓我吃生魚燴了嗎?”

“是啊,”史鼐道,“這也是為你好呀。怎麼,你又偷吃了?”說到最後,史鼐嚴肅了起來。

“沒有。”嚴津露出了苦惱之色,“說起來,都怪你。叫太醫就叫太醫唄,還讓你媳婦兒專門回去和你嬸子說了醫囑。有你嬸子看著,我哪裡還吃得到?”

想想自己一連個把月沒有再聞見魚燴的味兒,嚴津隻覺得人生一下子就晦暗了起來。

——不能吃魚燴的人生,是不完滿的!

史鼐哈哈大笑:“就該這樣治你!”

嚴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

史鼐知道,他不是那種拘泥於小節的人。因此,一點兒不怕他,直到笑夠了,才問:“你若是外放,至少得是個按察使,若是偏遠一點兒的地區,巡撫也不是不可能。”

工部侍郎是正三品,按察使也是正三品,巡撫是正二品。

按照慣例,京官外放,是要升一級的。但按察使是一省的刑法總官,實權在握,比之京官也不差了。

嚴津道:“你覺得廣州巡撫如何?”

史鼐一怔:“廣州?”

見嚴津點了點,他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這廣州離京城也太遠了吧?”

“沒事,離海近就行。”

史鼐眼皮子一跳:“你想乾嘛?”

嚴津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我有個同窗,如今在廣州做通判。他前兒來信了,信裡說,廣州人多喜食海魚,用海魚做魚燴。我特意去信問了,廣州人沒有得蠱脹的。”

史鼐:“……”

——無言以對。

“你是說,你謀外放,就是為了一口吃的?”

“民以食為天,為口吃的怎麼就不行了?”嚴津理直氣壯。

史鼐無語至極:“出息!”

但他還是暗中問了係統:“係統仙,生吃海魚,真的不會得蠱脹嗎?”

係統很快就回複了他:“生魚肉裡都有寄生蟲。但海魚的寄生蟲在人體中不能存活,所以沒有關係。”

史鼐這才放了心,打消了想法子阻撓他外放的主意。

“你要是真到了海邊做官,我這裡有個生意,想要和你合作。”

“什麼生意?”嚴津也沒有斥責他滿口銅臭的意思,反而是很認真的問了。

可史鼐卻又突然搖了搖頭:“罷了,這生意動搖的利益太多,太危險,你彆摻和了。”

嚴津原本沒當回事,被他這麼一說,反而好奇了起來:“到底是什麼生意?神神秘秘的。”

可史鼐卻打定了主意不肯說,嚴津直到告辭,也沒問出來。

史鼐突然想到的是什麼生意?

自然是海水曬鹽咯。

但江南鹽商勢大,若是大量的海鹽流入市場,勢必會大大地降低鹽的價格,動搖鹽商們的利益。

那些鹽商們可囂張得很,背後的靠山也是牽扯的千絲萬縷。到時候,隻靠他一個戶部侍郎和嚴津那個巡撫,根本不夠人家玩兒的。

“宿主,你如果能讓天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吃上鹽,會得到許多氣運。”

“我知道了。”史鼐道,“可是,這件事得從長計議。若是一個不好,不但我會丟掉性命,著曬鹽之法,也會成為彆人謀私利的工具。而百姓們,會照樣吃不起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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