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五十一)(1 / 2)

等史鼎收拾了東西,跟隨大軍北上的時候,史鼐的長子史素節出生了。

史鼐在產房外,抱著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兒似的兒子,隻覺得滿心柔軟。

雖然他的兒子資質很是平庸,但他卻半點兒都不曾嫌棄過。在他看來,他辛辛苦苦在外麵打拚,為的不就是讓兒子可以不用再像他那麼辛苦嗎?

隔世之中,他再次將兒子抱在懷中,難得的大方了一回,讓管家娘子給產婆封了二十兩銀子。

馬氏也等在產房外,暗暗感歎嚴氏的運氣好,竟然一舉得男。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想想家裡同樣大了肚子的通房,暗暗祈禱:佛祖保佑,這一回,可一定要是個兒子!

“老爺,小孩子吹不得風。”田雨家的小心地提醒。

史鼐忙把兒子遞給她,催促道:“快抱回去吧,讓太太也看看。”

“誒。”田雨家的抱著小爺進去了,裡麵產婆也已經幫著嚴氏收拾好了。

“太太,是個哥兒。”田雨家的把孩子放到了嚴氏身邊。

嚴氏勉勵扭頭看了看,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老爺看過了?”

“看過了,老爺還賞了產婆二十兩銀子呢。”

二十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熟知丈夫尿性的嚴氏詫異了一下,笑容更加明媚了。

——看來,老爺很喜歡兒子呢。

田雨家的問:“太太餓不餓,灶上有現成的雞湯,奴婢讓給太太下碗麵?”

“行。”嚴氏隨口應了一聲,眼睛絲毫不錯地盯著兒子,“也不知哥兒餓不餓?”

田雨家的笑道:“小孩子剛生下來,是不能吃東西的。得淨餓一個時辰,才能喝點兒水,然後才能用奶口。”

她是生育過的,這些都是她婆婆傳給她的經驗。

“原來是這樣。”嚴氏突然發現兒子抿了抿嘴,似乎是笑了,不由驚奇又歡喜,“哎喲,哥兒笑了。”

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和她抱著大姑娘時完全不一樣的。

田雨家的附和道:“是呢,哥兒也知道,他親娘看著他呢。”

“我的哥兒就是聰敏。”嚴氏與有榮焉。

“是呢,定然是隨了老爺。將來呀,也做一部天官。”

嚴氏明知田雨家的說這話有恭維的成分,可被恭維的是自己兒子,她心裡就隻剩下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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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嚴氏已經順利生產了,馬氏也就告辭了。

史鼐很是感激地倒了謝,命大管家田六好生派人送三太太家去。

再過兩天,就是孩子的洗三禮了。家裡沒有長輩,史鼐也沒再立妾室。

本來可以請馬氏幫忙的,但馬氏又懷了身孕,操勞不得。

史鼐無法,隻得自己支應著,等到了正日子,請馬氏幫忙招待女賓也就是了。

今時不同往日。

猶記得在大姑娘和二姑娘洗三的時候,他們家還沒出孝,兄弟二人也都還是白身。

那時候,不是他們想不想、能不能大宴賓客,而是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賓客可以給他們宴的。

如今的史鼐可謂是簡在帝心,又是手握大權的戶部天官,不知道多少他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想要巴結他卻找不著機會。

沒辦法,史鼐出了名的除了摳門兒,就是不收禮。

部門裡上下分潤的灰色收入,他倒是不拒絕。但那些都是常例,誰也不能那冰炭敬要求人家幫你辦事不是?

可真讓他們上門送禮,他們又不敢。

實在是前車之鑒在那兒晾著呢。

在史鼐剛做上侍郎之位後,就有人想求他辦事,帶足了心意前來拜訪。

除了史鼐和當事人,沒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人是怎麼掂著禮物進去的,就怎麼掂出來了。

然後,沒多久,那人就被外放出京了,現在還在地方上做縣令呢。

後來,還有那不信邪的,結果卻無一例外,都是送禮不成,被發配出京了。

如是再三,再也沒人敢給史鼐送禮了。

畢竟,他們給京城裡的大官送禮,要麼就是想外放個肥缺兒,要麼就是想做京官兒的。這發配到窮縣做縣令算是怎麼回事兒?

後來,這事兒還被有心人傳入了聖人耳中。

那有心人大概是想告訴聖人,史鼐以權謀私,公報私仇的。

卻不想,聖人饒有興致地把史鼐叫進了宮裡,當笑話詢問了一番。

史鼐也光棍得很,直接就對聖人說:“臣也是為了他們好。”

“哦?”聖人笑道,“他們可不這麼認為吧?”

“臣做好事,不求回報。”

“哈哈哈……朕倒要聽聽,你怎麼個說法。”

史鼐理所當然地說:“他們求到臣的頭上,無非是想升官發財。臣覺得,如果是這點兒要求,根本用不著送禮。大夏雖然國泰民安,但還是有幾個州縣窮困,急需有誌青年教化百姓,為國為民的。”

“所以呢?”

“所以,臣就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去做一方父母。隻要他們做的好了,根本就不用求誰,聖人自然會給他們升官,給他們賞賜的。”

聖人一樂,笑著點了點頭,“算你說的有理。”

“臣一向實誠,對聖人隻說實話。”

“你呀你!”聖人反倒有些替他擔心了,“你在朝為官,也不好太不合群兒。”

這種暗示,史鼐自然聽得懂。

可是,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臣並不好奢華享受,家裡也還有些產業,很很夠用了。”

提起這個,聖人也好奇了,“你既不好享受,也不好美色。那你究竟喜歡什麼呀?”

——我喜歡權,但我敢跟您這麼說嗎?

史鼐沉默了片刻,義正言辭地說:“臣喜歡節儉。”

聖人:“……”

——能把摳門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也是沒誰了。

總之,無數想巴結史鼐的人,都不得其門而入。

如今可好了,史鼐喜得貴子,還是嫡長子。他們趁著這個機會,哪怕不能進去討杯水酒呢,也能把禮物送進去。

隻要禮物進去了,那就是一份兒香火情。

史鼐長子素節洗三這日,保齡侯府可謂是門庭若市。

不但嚴家老太太領著兒媳婦一早就來了,馬家老太太和賈家老太太也都帶著家中女眷早早趕來幫忙。

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史鼐是一清二楚。

但他家裡今日需要幫襯,也是事實。隻要他們今日不作妖,好好地把這一日度過去了,史鼐心裡,自然記他們的情。

看在到底是自己親娘、親嫂子的份兒上,馬氏先暗中提醒了馬家老太太一句:“等過幾個月,我生產的時候,必然是要二嫂去坐鎮幫忙的。”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今兒個弄出什麼事兒來,我二嫂很快就能找回場子來。

卻說這馬老太太早先被嚴氏一頓排宣,自覺是丟儘了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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