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五十八)(1 / 2)

史鼐這話一出口,王子騰就明白了,他今日特意上王家一趟,是為了什麼。也明白了為何是史鼐親來,而不是讓直接受了他恩惠的史鼎來了。

且不說史鼎這個一根筋兒的會不會說這些拐彎抹角的話,若真是史鼎來的話,能不能達到目的,還是兩說呢。

史鼐今日來,為的不是彆的,就是王家手裡握著的航海圖線。

這些東西,曾經是王家的命脈所在,就算是王子服死後,市舶司換了主事,王家與人交接的時候,也是絕口不提海圖的事。

隻是後來,聖人下令禁海,這海圖就顯得有些雞肋了。但畢竟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王子騰還是好生收了起來,壓箱底兒了。

如今,聽史鼐說,他有意推動海戰,隨之而來的,必然有大量而長遠的海上貿易。

王家的海圖,就又從雞肋變成了一塊兒大肥肉。

說真的,就是史鼐親自來,在得知他目的的一瞬間,王子騰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也是裝傻蒙混,不承認海圖之事。

——一塊兒肉,一個人吃滿嘴流油,食之不儘。若是兩個人吃,雖然也能吃飽,但到底是意猶未儘。

王子騰本身就野心勃勃,手裡握著這麼大的發碼,自然會想要獨吞的。

可是,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史鼐既然親自來了,又先許了利益給他,他也接了。若是這個時候,他再推三阻四,無疑是大大地得罪了史鼐。

若是史鼐一怒之下,不用他而令找彆人還是好的。就怕日後在朝堂上,史鼐刻意打壓他,讓他一輩子出不了頭。

甚至於,以兩人目前的差距,史鼐都不用刻意打壓他。隻需要露出一點兒意思,多的是人前仆後繼的,願意為這個朝廷重臣分憂解勞。

王子騰暗暗吸了一口氣,笑得開懷不已,主動說:“我祖上在海上跑了那麼多年,彆的也都沒留下,隻是幾副海圖,可能鼐兄還用得著。鼐兄稍等,我去取了來。”

史鼐點示意,“子騰兄請。”

王子騰起身去了內書房,抱出一個兩尺長、一尺寬、五寸厚的匣子。

那匣子是香樟木做的,蟲蟻不侵。打開來,畫圖用的也不是普通的紙,而是羊皮卷,可以保存許多年。

史鼐也不廢話,展開海圖之後,不但自己看,還讓係統掃描,做對比。

“係統仙,如何,這副海圖的誤差大嗎?”

係統掃描過後,說:“有一定的誤差,但比起八百年後的海圖,準確率更高。”

畢竟兩個時代相差八百年,無論是陸地還是海洋,地形地貌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動。王家畢竟是三代航海,手裡的地圖都是一代一代慢慢繪製的,準確率還是有保障的。

因著有係統的作弊,史鼐隻看了一遍,就把幾十張海圖全部記住了。

因此,當王子騰提出要把這海圖送給他的時候,史鼐搖頭拒絕了,“我已經記下了,這一份乃是子騰兄祖上傳下來的,還是該好生保管才是。”

王子騰便露出了欣羨之色。

這一回他可沒有絲毫做秀的成分,而是真的羨慕妒忌。

——想當年,若是他有這份過目不忘的本領,想必早就考中進士了。

但轉念一想,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伏。

正因為他當年還沒來得及考中進士,這才投筆從了戎。才有了後來的隨軍北上,得以在戰場上救了史鼎一次,順理成章地得到了史鼐的賞識,得到了必然飛黃騰達的機會。

史鼐手頭還有彆的事,今日來王家也是擠出來的空,正事說的差不多了,又寒暄了幾句,婉拒了王子騰的留飯,就告辭了。

“鼐兄,舍下已備好了美酒。”

“子騰兄,當真不必了。史某待會兒還要進宮一趟,就不過多叨擾了。”

一聽說他還要進宮麵聖,王子騰也就不強留他了。畢竟飲了酒麵聖,十分不美。

史鼐從王家出來,回家匆匆用了幾口茶飯,便沐浴更衣,和胡詹、廖玉在宮門口彙合,一同入宮麵聖。

胡詹在戰事結束後,就被史鼐推薦,聖人恩準,成了戶部的右侍郎。

而廖玉,則是原江西巡撫,調入京中後案例該降個一兩級。但聖人自有考量,隻降了半級,做了戶部左侍郎。

今日麵聖之事,史鼐是早就和他們說好的,為的便是關於戰敗的瓦剌的處理問題。

若是按照慣例,無非是誅了首惡,對新的首領申飭一番,讓他們俯首稱臣,每年上進點兒不值錢的貢品,卻要換走許多珍貴的賞賜。

更有甚者,隻怕新的首領送上降書之後,聖人就要給一波兒賞賜了。

前世的時候,史鼐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如今再看,卻是處處不對。

——憑什麼呀?明明是大夏勝了,卻搞得自己像戰敗了一樣。

都是隋煬帝開的“好”頭!

若我是瓦剌人,我也要沒事犯犯邊、叩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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