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家裡,也就賈赦這個一等將軍的爵位,還勉強拿的出手了。若是賈赦再分了出去,榮國府就真的敗落了。
“不行!”賈母態度強硬地說,“赦兒是一家之主,怎麼能把你分出去?”
賈赦有些想笑。
怎麼,這會兒想起來他是一家之主了?賈政在這府裡鳩占鵲巢這麼多年,遇事怎麼也沒想起來問一問他這個一家之主?
無論如何,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賈政撕擼開來的。這榮國府被賈政母子作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可能再起來了。
若是賈珠的身子好,還能在日薄西山的時候多延緩一刻燭輝。
但賈母和王氏婆媳鬥法,你來我往地給賈珠送貌美溫柔的丫頭,把賈珠的身子生生地給熬壞了,日後連子嗣都艱難,更彆說其他了。
至於寶玉,更是休提。
賈赦承認,寶玉是個好孩子,很懂得體貼人。
但也就是那樣了。
寶玉天性軟弱,風流多情又多愁善感,偏又在溫柔鄉裡長大。他再怎麼好,隻沒擔當這一條,就撐不起門楣。
他要毀了榮國府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既然可以不必把自己賠進去,那他為什麼不借機抽身呢?
“老太太彆急,且容我把話說完。”
賈母堅定地說:“不管你要說什麼,你和政兒都是我的兒子,是親兄弟。隻要我老婆子在一天,你們連分家都不能,更休提分宗了。”
賈政也道:“是呀,大哥,你就彆再惹母親生氣了。”
看,都到這個時候了,賈政還不忘了踩他一腳。這樣的親兄弟,誰愛要誰拿去,且彆在他眼前惡心他!
賈赦嘲諷地一笑,似笑非笑地看著賈政,口中道:“隻要老太太同意了把我分到敬大哥哥那一宗去,我就上書聖人,把爵位讓給老二。”
王氏的眼睛亮了,賈政也有些急切地看向賈母,心裡萬分希望她同意,卻又礙於自己披著的那張“君子皮”,不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一旁的賈敬挑了挑眉,略一思索,便露出了笑意。
——這賈赦,還沒蠢到家。
賈母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問:“老大,你說的,可是當真?”
“自然是真的。”賈赦乾脆利落地提議,“不妨把族老們都召集到一起,大家當麵說開,誰也彆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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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賈家分宗,賈赦讓爵的消息傳到史家的時候,嚴氏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赦大老爺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麼就把爵位給了弟弟了?”
史鼐道:“賈家不是說了嘛,是賈赦情願拿爵位換了把自己分到賈敬那一宗去的。”
嚴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史鼐笑了笑,沒有說話。
然後,他就聽見嚴氏自顧自地分析:“肯定是姑媽偏心小兒子,逼著大兒子讓爵不說,還怕大兒子後悔,乾脆就借機和大兒子分宗了。你想啊,這都不是一族了,總不能再轉回頭惦記爵位了吧?”
史鼐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爺你笑什麼?”嚴氏不明所以。
“哦,沒什麼。就是覺得,榮國府的腦子,大概全長在賈赦一人身上了。”
“他?”嚴氏嗤之以鼻,“他要是真有腦子,就應該死賴著不肯讓。他是善公的嫡長子,爵位本來就該是他的,憑什麼讓給賈政?”
史鼐道:“說不定,他有自己的考量呢。”
“考量?什麼考量?那可是一等將軍的爵位,還能再傳兩三代的。”
於是,史鼐就不再和她爭辯了。
從嚴氏的想法裡,他已經可以想象出來,外麵的人對這件事究竟是什麼看法了。
可以說,賈赦這一讓爵,不但收貨了所有人的同情,還把賈母和賈政母子,推到了風口浪尖。
賈赦倒是光棍得很,分完宗之後,就帶著邢夫人和一雙兒女,回了金陵老家。賈母就算是想洗白自己,也找不到能給她作證的人了。
雖然,就算賈赦還在京城,也不會給她作證也就是了。
隻是不知,賈母和賈政,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呢?
可以說,很快。
因為,元春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在賓客們不算隱晦的指指點點裡,賈母的臉上差點兒就掛不住了。
她這才發現,在京城所有人的眼裡,她已經成了把心偏到胳肢窩裡的老虔婆了。
可是,她百口莫辯,隻能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這個時候的元春,還很單純。她心裡很不安,覺得是因為她的婚事,家裡鬨到了分宗的地步。
等到若乾年後,元春經曆得多了,才慢慢明白,她的婚事,其實隻是個筏子而已。
先是敬大伯想借機甩脫隻會拖後腿的榮國府,後又是大伯父想要搭順風車,甩了讓他惡心透頂的老太太和二房一家。再然後,就是老太太和老爺被大伯拋出來的爵位誘惑,三方皆大歡喜。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卻都要她來承擔了。
元春苦笑。
唯一讓她有些許安慰的,是她還有一個孝順的兒子。要不然,她這一生,當真如枯井一般,毫無波瀾和滋味兒可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