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沒有防備,被一拐杖敲到了肩膀上。肩膀酥麻了一陣之後,就是鑽心的疼。
史家本來就是金陵大戶,史氏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茶杯;受過最大的疼,除了生孩子就是當年紮耳洞了。
她覺得,自己的肩膀肯定青了,過會兒說不定還會腫。
賈代善唬了一跳,急忙跪到母親麵前,雙手攔住了拐杖,口中勸道:“母親,母親,若是史氏有什麼不對的,您儘管罰她,何必累著了自己?”
然後,又轉頭罵史氏:“你還愣著乾嘛?還不快來給母親賠罪?”
史氏也知道,無論如何,孫氏是長輩,她服軟是必須的。
她忍著淚,和賈代善跪到了一起,“老太太,老爺說的對,兒媳但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的,要罵要罰都可以,千萬被累著了自己。若不然,我們做小輩的如何擔待得起?”
“嗬。”孫氏冷笑,“我不過打你一下,你就擔待不起了。你挑唆他們兄弟關係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們擔不擔待得起?”
史氏哭道:“老太太,兒媳冤枉啊。政兒與赦兒都是我的兒子,我比誰都希望他們兩個和睦。”
賈政也嚇了一大跳。
他是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因為,上輩子的時候,他每次把責任推給賈赦,都是賈赦自己承受後果的。
可是,他還沒傻到家。在關係到他自己的利益的時候,他比誰都精明。
他知道,如今母親史氏受了無妄之災,心裡一定會記恨他的。
至於史氏說的,希望兩個兒子和睦的話……
嗬,作為上輩子的受益者,他怎麼可能會信?
但他卻不敢再說話了,隻能看著老太太緩和了神色,一槌定音:“明兒你們從東大院挪出來之後,政兒就搬進去。”
賈代善和史氏連連應聲,就怕老太太再弄出什麼事兒來。
賈政雖然覺得東大院晦氣,但他一向畏權,老太太都說定了的事,他又哪裡還敢反駁?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第二日,老太太就讓人把春熙堂打掃了出來,說是要儘快搬。
但再快也得有個過程。
史氏親自帶著人去檢修了一遍,把掉了漆的地方都重新漆了,壞的地方都修葺好了,窗紗也都換了新的。
林林總總的,等漆晾乾了,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孫氏帶著自己的私房搬了進去,又催促賈代善夫婦趕緊從東大院裡搬出來。
賈代善被老娘催的,隻覺得哭笑不得。
史氏心裡抱怨,說老太太偏心。同樣都是孫子,怎能什麼好事都光想著政兒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卻是忘了,她自己有了好東西,不也隻是想著賈赦嗎?
榮禧堂和東大院都是常年住人的,也不用大收拾,隻是把帳幔、窗紗什麼的都換新也就是了。
所以,很快的,賈代善夫婦就帶著賈赦住進了榮禧堂。
賈代善夫婦住正房,賈赦住東廂。
本來東廂是該賈政這個嫡長子住的,但他不是有了東大院,不和父母一起住嘛,就給賈赦住了。
對此,賈政的心情十分複雜。
如今,他與賈赦的處境,和前世完全顛倒了過來。
前世這個時候,是他跟著父母住了東廂。後來等父親去世,母親搬走之後,又讓他住了正房。
這一住,就是一輩子。
但他相信,這輩子,他是絕對不會讓賈赦有機會住榮禧堂的正房的。
他賈赦,無論前世今生,都注定了沒有住正房的命!
私底下,史氏摟著賈赦,滿是憐惜與不忿。
“我可憐的赦兒,明明你也是你父親的兒子,卻因著晚生了幾年,就什麼都沒有了。”
賈赦笑嘻嘻地說:“兒子有母親呀。”
史氏被他逗得一樂,心腸登時就柔軟了起來。
她心說:也不怪我最疼赦兒,赦兒就是孝順,最會寬我的心。哪裡像政兒,家裡什麼好的都給他了,他還不知足。
賈赦是真覺得有母親疼他就好。
至於什麼東大院呀,榮禧堂的,他也不覺得一個住處就能代表什麼了。
唯一讓他覺得不滿的,就是老太太屋裡那麼多古玩,日後很可能都是他哥哥的了。
唉~要是老太太也像太太一樣,他會背一本書,就讓他挑一件珍品就好了。
他也不貪心,就那個三足筆洗就成。他偷偷看了一眼底下的印章,宋朝仁宗年間造的。
他偷偷問了問老太太屋裡的紅英姐姐,據說那是蘇東坡用過的東西。
見他走神兒,史氏在他腦門上點了一下,笑問道:“你想什麼呢?”
“啊?”賈赦回過神來,“在想老太太博古架上那個三足筆洗。據說,是蘇東坡用過的。”
史氏心頭一動,笑著問道:“赦兒很喜歡那個筆洗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