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更難過。
人家要是明著嘲諷他了,他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懟回去。
可是,人家隻是不搭理他而已。
他心裡憋屈的厲害,偏又不能朝著那些人發泄,忍得心肝脾肺腎,沒一處不疼的。
馮氏的性子雖然爽利,但也是個心細如發的姑娘。
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丈夫自入了翰林院之後,精氣神是一日不如一日。
這一天,她估摸著賈敬就要回來了,就叫人備了些酒菜,準備問問什麼事,也好開解一番。
賈敬正是苦悶的時候,接連三五杯酒下肚,麵對的又是新婚的妻子,不知不覺就吐露了在父母麵前都不敢吐露的實情。
“他們也太過分了!”馮氏和賈敬同仇敵愾。
賈敬喝得眼花耳熱,附和道:“對……過分!”
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馮氏也不敢讓他再多喝,哄著他喝了醒酒湯,就把他扶上榻歇下了。
第二日,賈敬上衙之後,馮氏去給許氏請安的時候,就把賈敬的苦悶說給了許氏聽。
末了,道:“兒媳看大爺這些日子難受得緊,但又怕老爺太太跟著擔心,才一直忍著不說。但兒媳實在是心疼大爺,太太莫怪兒媳魯莽。”
許氏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神情柔和地說:“你做得很對,夫妻之間就該如此。他是個男人,又這麼大了,要麵子,拉不下臉。許多事情啊,就隻能悶在心裡。你替他說出來,這很好。”
馮氏這才重新露出笑意:”多謝太太教誨,我知道了。”
許氏道:“你放心,這事我會和老爺說的。”
馮氏喜道:“老爺吃的鹽,比我們吃的米都多,一定可以指點大爺的。”
她頓了頓,又些扭捏地說:“兒媳還想回娘家一趟,問問我的父親,看他有沒有什麼想法。”
說完,她有些忐忑地攪著手指。
她怕許氏誤會她看不起勳貴。
對於這個婆家,她是真心喜歡的。
她族裡好幾個堂姐,還有她的姑姑,嫁的都是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
她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馮氏都看在眼裡。
她一個堂姐,幾乎每次回娘家,走的時候都是眼淚吧擦的,十分不情願。
那位堂姐的婆家,規矩又多又嚴,她幾乎一整天都沒有一刻輕鬆的時候,從早上睜開眼,去給婆婆晨定之後,就開始在婆婆麵前立規矩。
一日三餐布菜就不說了,婆婆處理家事,她也得站在一邊伺候著,隨時準備端茶倒水。
就這樣,她婆婆還時常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副十分看不上她的樣子。
那位堂姐也隻有在回娘家之後,才是嬌客,可是放鬆。
但嬌客也是客,總是回娘家,娘家嫂子也會有意見的。
其她幾位堂姐雖然比這位堂姐要好一些,但每日裡立規矩卻是少不了的。
她就不一樣了。
她嫁到賈家之後,隻有第一天的第一頓飯,婆婆意思意思,讓她布了幾筷子菜之外,就沒讓她立過規矩。
平日裡,婆婆處理家事和族務的時候也帶著她。但卻不是像堂姐的婆婆一樣,讓她伺候的,而是教她管家理事。
她也曾誠惶誠恐地想要儘一儘做人兒媳的義務,卻被許氏按住了。
“家裡養那麼多下人是乾嘛的?她們自小學的就是伺候人,伺候的不比你舒服?咱們家三媒六聘,用十大箱子聘禮把你迎進門,可不是做丫鬟的。”
上次她母親過壽,她回去和母親說了,母親高興得都要哭了,直說她好命,遇見了個好婆家。
因著這個,母親對嫂子都和顏悅色了許多。
因此,她很不想讓許氏誤會她。
但許氏心寬,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當既笑道:“你回去問問親家公也好。畢竟,文官之間的事,還是親家公更熟悉。”
馮氏鬆了口氣,“兒媳也是這樣想多錢。”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心為著敬兒著想的。”許氏道,“正好明日敬兒休沐,準備點兒禮物,讓他陪你一塊兒回去。”
這就是要給她做臉了。
馮氏感激道:“多謝太太。”
馮氏當既就派了人去馮家,告訴母親自己明日要帶著女婿回門,省得到時候撲個空。
等到晚上,賈敬回來之後,馮氏就把這件事給他說了。
賈敬點了點頭,“行,把那盒茶葉包上,明日給嶽父帶去。至於嶽母那裡,她老人家的喜好,你比我清楚,就自己看著準備吧。”
馮氏嗔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哪裡用得著特意備禮物?我看咱們家的糕點做得極好,明日帶幾盒過去就好。”
賈敬倒是無所謂,但就怕馮氏在娘家嫂子麵前抬不起頭來。
“嫂子她們不會有意見?”
馮氏得意道:“誰讓我嫁了個好夫婿呢?不管她們心裡怎麼想,也隻有捧著我的份兒。”
那副小人得誌的傲嬌模樣,引得賈敬“噗嗤”一笑,心裡的苦悶也散了些。
馮氏連連合十:“阿彌陀佛,可算是笑了,也不枉我唱念做打這一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