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四十四)(1 / 2)

最先發現王嬋不見的,是她的大丫鬟彩雲。

前天夜裡守夜的彩霞,則是被人敲暈了,在榻上睡得酣熟。

彩雲在王嬋的枕頭下麵發現了一封信,信裡反複強調了,自己不願意嫁人。

平日裡,彩雲也跟著王嬋認識了幾個字,隻看見信封上的“父親親啟”這四個字,她也不敢怠慢,急忙拿了去稟報大奶奶。

她是多了個心眼,沒有直接去找太太甄氏,就是怕甄氏把事情鬨得沸沸揚揚的,讓她家姑娘半點兒退路都沒有了。

大奶奶胡嫣接到了信,見並沒有封口,就先打開看了一遍。

然後,她就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讓人去請大爺和二爺過來,準備先商量個對策。

王子服是又驚又怒,斥責胡嫣平日裡不該給王嬋說那麼多外麵的事。

“一個姑娘家家,心都野了,不安於室!”

胡嫣也很是自責,急得直抹眼淚。

反倒是王子騰說他大哥:“好了大哥,這個時候,該想想怎麼把妹妹找回來才是。”

“找,找什麼找?”王子服氣道,“讓她死在外麵算了!”

“哎呀,大哥!”

王子服也是一時氣得狠了,口不擇言。

實際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平日裡又那麼懂事,他哪能不疼?

可也正因為王嬋平日裡懂事,驟然來了這麼一出,才更讓王子服覺得震驚。

反倒是王子騰,竟然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因為,王子騰對那些世俗之見一向嗤之以鼻,王嬋在他麵前掩飾的就少。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子不會是個安分的。

但他卻和王子服不一樣。

他從不覺得自己妹子這樣有什麼不對,他覺得隻要他將來的官位夠高,不管他妹妹嫁到哪家,人家都隻有捧著的份兒。

這樣,他妹妹再怎麼離經叛道,也能過得一世順遂。

隻是,王子騰也沒想到,他妹妹竟然對“嫁人”這件事這樣抵觸。

王家若是他在當家做主,他妹妹想怎麼樣都行。

可是,如今王家做主的,卻是父親王縣伯。

自從娶了繼室之後,在甄氏的挑撥之下,王縣伯對原配留下來的這三個孩子一向不怎麼喜愛。

妹妹這次,隻怕……

王子騰覺得,以他妹妹的本事,還不如不回來呢。

王子服氣過之後,還是要想法子,“這事不能聲張,特彆是要防著正院的那個。要是讓她知道了,便是找著了,妹妹也隻有剃了頭發做姑子這一條路了。”

“大哥放心,我心裡有數。”

王縣伯得知之後,十分惱怒。

還是王子服勸他:“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賈家吧。”

怎麼應付?

隻能實話實說,再求人家保密了。

若是馮氏沒有見過王嬋,那他們還能把年歲差不多的二姑娘充做大姑娘。

可偏偏馮氏已經見過大姑娘了,他們要是敢拿個庶女充嫡女,怕是上趕著和人交惡呢。

*

“這……此事敬得回京去,稟報了叔父再做打算。”

賈敬的意思很明顯:這事兒他做不了主,王家求他也沒用。

王縣伯也不敢為難他,隻得滿心忐忑地送他們夫妻回了京城。

賈家的人一走,王縣伯就氣急敗壞地吩咐,一定要儘快把大姑娘找回來,然後就送到家廟去,一輩子不許出來。

太太甄氏心裡偷笑,麵上卻擔憂地說:“老爺,賈家大張旗鼓地來金陵提親,好多人都知道。如今還沒待兩天,就行色匆匆地去了,外人難免不會多想。”

王縣伯煩躁地問:“那依太太之見,該當如何?”

甄氏端著一張賢惠的臉,說出的話卻惡毒無比:好不如,就對外聲稱,大姑娘突然惡疾,所以才暫緩說親。”

王子服和王子騰兄弟都驚怒地看著甄氏,王子騰急道:“父親,萬萬不可!”

便是嫁了人的婦人,若是身有惡疾,也會被夫家休回來。更何況大妹妹這個沒出嫁的?

甄氏這是要斷了大妹妹所有的後路呀!

胡嫣也勸道:“大妹妹隻是一時衝動,等她回來了,好好教導也就是了。”

“哼。”甄氏早看胡嫣不順眼了,如今可算抓住了機會,指責道,“大姑娘和我不親,一向是由你這個長嫂教導的。你就把她教成了這副德性?”

胡嫣臉色一白,無言以對。

王子服待要替妻子出頭,卻被胡嫣攔住了。

——就算替她出頭,又能怎麼說呢?說大妹妹天生桀驁不馴?

要真這樣說,大妹妹怕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王子騰沒有說話,但心裡的某個想法卻是更堅定了。

*

再說賈敬回到京城之後,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對賈代善稟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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