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忘之忍住莫名的酸澀,吞咽一下“那我說了”
“嗯。”
謝忘之看了長生一眼,挑挑撿撿地把石曼晴的事兒說了“就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但我就是覺得她騙我們,心裡憋著氣,憋得難受。”
就這麼點事,在長生看來沒什麼,彆說石曼晴一個小宮女,玩的心眼根本不夠看,真到哪個殿裡,沒兩天就讓人連皮帶骨吞下去;就是她阿耶來,從七品的主書而已,到他麵前也得恭恭敬敬行禮。
但他也知道謝忘之不一樣,能認認真真說好人壞人,還能對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這麼好,可見她沒吃過什麼苦,總是對人心存著點幻想。還是小娘子,天真點沒什麼不好,長生不打算戳破這個泡影,想了想,把頭湊過去。
謝忘之愣了“你”
“要摸嗎”長生歎了口氣。
送上門的頭豈有不搓之理,謝忘之在襦裙上擦擦手,顫著指尖伸手,輕輕搭在長生發頂,揉了一下。
人的頭發和貓不太一樣,長生的頭發軟,不像貓那樣毛絨絨的,在掌心裡最明顯的感覺是柔順,真像是摸一匹錦緞。謝忘之沒忍住,多摸了兩下,收回手又不好意思,指尖在掌心搓了搓“我好多啦。謝謝你。”
讓人摸頭的感覺挺怪,卻不討厭,長生也不知道怎麼了,懶得多想“下回我把煤球抓來,你摸它。”
謝忘之眼睛一亮“好那我做這個糕等你來。”
長生說到做到,第二日果真抓了煤球來。煤球平常傲氣,撲鳥抓魚,哪個宮人都不理,到長生手裡就蔫了,乖乖地趴在地上讓謝忘之摸。
謝忘之摸了個夠,把石曼晴甩在腦後,九月二十當天做櫻花糕時心情格外好,上蒸籠時還能低聲哼個曲子。
她沒彆的意思,純粹是心情好,邊上的石曼晴看著卻莫名惱火。
海棠透花糍做起來麻煩,用的糯米皮得反複擀成半透,裡邊的豆沙一遍遍地錘,都是重複的力氣活,一套下來手都快累斷了。又是皇帝秋獮回宮傳的第一次膳,典膳、司膳都過來備菜,打下手的小宮女進進出出,根本沒人能幫她一把。
看著邊上輕輕鬆鬆的謝忘之,石曼晴越發惱。她好歹是主書的嫡女,進宮來卻在廚房裡蹉跎,還得耐著性子討好上邊那群女官。她做得也不少,等真要打聽蕭貴妃的事兒,一個個的全像是被縫了嘴,阿耶又在外朝,打聽後宮就是找死。
結果到最後,蕭貴妃喜歡什麼,這消息居然還是從謝忘之嘴裡說出來的。
石曼晴翻了年就十五了,是及笄的時候,阿耶來信說看著想給她議親,可若是沒法爬上去,在宮裡就是蹉跎歲月,出了宮,哪家好郎君會想要個混了五年還是小宮女的娘子
也不知道這回的透花糍能不能在蕭貴妃那兒討個好,石曼晴又急又惱,恰好聽見遙遙地傳來一聲,是孫典膳的聲音,聽著發急“忘之,這兒沒人了,你快過來做個梨羹”
櫻花糕蒸著就行,謝忘之沒多想,應了一聲,連忙小跑過去打下手。
梨羹得先把梨一整隻的梨挖空,往裡邊填銀耳、枸杞、紅棗和梨丁,再上鍋蒸,花的時間長,但說起來也沒什麼難的,就是煩,所以往往拉小宮女去做。
謝忘之在那邊挖著梨,一隻梨還沒挖空,門外進來個傳膳的少監,直奔著蒸點心的地方去。大廚房是好幾間連著的,做羹湯和點心不在一間,邊上又正好一鍋湯浴繡丸上鍋,煮得咕嚕嚕的,謝忘之聽不清那邊的聲音。
石曼晴卻聽得清清楚楚,少監掐著嗓子“點心好了沒貴妃娘娘急著吃呢,彆慢手慢腳的,讓貴妃娘娘等急了,燉了你都賠不起。”
陰陽怪氣又夾槍帶棒,石曼晴恨死這閹人了,麵上卻不能顯,隻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轉身去取海棠透花糍“已經做好了,您稍候。”
心裡怎麼想的誰都看不出來,麵上恭敬就行,少監舒服了,看著石曼晴把透花糍放進食盒裡,下頜一抬“那個呢”
石曼晴順著看過去,正是謝忘之做的櫻花糕。
才剛上鍋,蒸點心的火又不能太旺,櫻花糕肯定是夾生的,怎麼著也不能入口。按理不能呈上去,但既然是這少監點名要的,廚房裡現下又亂糟糟的,來往的人太多,就算事後清算,大不了尚食局一同背鍋,罰最重的肯定是謝忘之。
往上爬的機會不多,但凡能少一個搶的人抓住機會的可能就多一分。
這一遲疑,少監還以為她是不樂意,冷哼一聲“怎麼,這糕點取不得”
“不。”念頭冒出來就止不住,石曼晴緊張得手都在發顫,哆哆嗦嗦地掀開蒸籠,把裡邊的櫻花糕拿出來,也裝進食盒,“奴婢笨手笨腳,少監恕罪。”
少監懶得理她,點點頭,邊上立即有小內侍從石曼晴手裡取了食盒。
看著來取膳的內侍走遠,石曼晴才鬆了口氣,半靠在灶台上,心跳如同擂鼓。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