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鬨(1 / 2)

喂他! 醉折枝 5767 字 5個月前

謝忘之莫名其妙, 直直地看著長生,眼瞳澄澈:“為什麼呀?”

長生自認不是什麼矜持端方的君子, 但對著這麼一雙眼睛, 再想想謝忘之的年紀,他還真沒法把原因說出來。

先前她提到的幾個藥材稀鬆平常, 溫補腎氣常用,問題出在靈貓上。靈貓的肉、骨熟了後無非是一盤菜,煲湯泡酒隨意, 靈貓香卻不是能入口的。長生一猜就知道謝忘之是聽岔了,她又還小, 不懂其中藏著的意思, 隻以為也是吃的。

靈貓香主治的是心腹猝痛, 但若是用的人沒這個毛病,且是成年男人,那就和麝香一個意思,功效說得天花亂墜,歸根結底還是壯陽倆字。能給這麼個藥方, 可見那兩個道士真不是什麼好人。

再想想先前李承儆突然提及的采選宮女, 他想乾什麼,不言而喻。這事長生管不了,也懶得想, 他沒那麼大的心,救不了將要入宮的宮女,但他絕不能容忍謝忘之踩到那條線上。

哪怕隻是個猜想, 長生胡亂想想,也覺得渾身發冷,壓在心裡的恨和痛像是要返上來,早晚把他吞得乾乾淨淨。

他想得多,麵上卻很平靜,甚至隱約還含了點笑。長生聽見自己開口,嗓音清朗,隻在尾音處還帶著略微的沙啞,他耐心地和謝忘之解釋編造的理由,簡直是循循善誘:“還在正月裡,宮裡多宴,朝臣、宗親容易往這個地方走,何況還有入宮煉丹的那兩個道士。難不成,你想和他們撞上?”

“當然不想!”謝忘之當初選尚食局,就是因為君子遠庖廚,平常不怎麼見人,她寧可被灶火熏得黑漆漆,也不想繃著假笑和人打交道。她鄭重地點頭,“既然如此,那我肯定不亂走,放心吧。”

長生笑笑,不多說,抬抬下頜:“水放溫了嗎?”

謝忘之這才想起還有個梅花湯餅要做,小小地“呀”了一聲,趕緊伸手試了水溫:“唔,差不多了。”

她濾掉水裡的白梅和檀香末,再取上層的水,換了個盆裝,小心地把麵粉倒進去,著手開始和麵。謝忘之擅長做點心,和麵卻不太行,每回都是一點點加麵粉,試出軟硬正好的麵團。

她認真地試著,視線定在盆裡,垂著眼簾,側臉輪廓不算明晰,猶帶著幾分孩童的柔軟,卻比去年初見時利索了許多。長生站在邊上,不自覺地打量這個女孩,忽然發現她好像身子也拔高了一截,麵容略有變化,或許該用“少女”來稱呼會更合適。

本來是自然而然的事,長生卻無端地輕歎一聲,幾不可聞。他看著女孩的側臉,突然伸手,指腹在麵粉上擦過,故意點在謝忘之鼻尖上。

謝忘之一愣,瞥見自己臉上陡然多出來的一抹白,扭頭看長生:“你乾什麼呀?”

“抱歉,沒忍住。”長生道歉倒挺快,抬起沾著麵粉的手,“看你這樣,我就管不住我的手。”

謝忘之惱了,不管等著她攪和的麵團,直接收手,十個指尖在麵粉裡也點了點,抬手,笑著嚇唬長生:“信不信我抹你一臉!”

“我信。”長生也笑起來,後退兩步,“但你抓不著我。”

謝忘之本來是隨口一說,沒打算真來,但小廚房裡安靜,門關得緊緊的,隻有他們兩人,聽得見鍋裡水漸漸煮沸的咕嚕聲。白汽冒上來,她腦子一抽,居然甩下揉麵的盆,抬腿去追長生。

“那你試試啊,看我抓不抓得住你!”她抓了一小把麵粉,“讓我抓到,我就把你畫成東市的皮影。”

長生硬生生把笑吞回去,故意說:“那你且試試。”

小廚房占了一間屋子,除了灶台和案板,彆的地方都空著,若是成年的郎君和娘子打鬨,或許顯得逼仄,但長生和謝忘之都還沒長開,跑起來反倒綽綽有餘。長生腿長,一跨能跨過堆在灶台邊上的米麵,謝忘之卻得繞一繞,分明就在一間屋子裡,咫尺之隔也碰不到他的衣角。

一個逃,另一個追,這麼玩了大半刻,謝忘之沒力氣了,靠在灶台邊上,半彎下腰。她搖搖頭,順手擦去鼻尖滲出的細汗:“……不玩了,我沒力氣了。”

“早就說了,你抓不著我。”長生也有些微微的喘,臉上難免泛紅,但才鬨這麼一會兒,遠不如他晨起練劍時動得厲害。他比謝忘之輕鬆得多,走回她身邊,微微俯身去扶她,“不過我倒是覺得挺開心的。你玩得……”

他想問謝忘之感覺如何,手剛隔著袖口托住她的左腕,女孩卻順勢壓住他的動作,另一隻手迅速抬起,在他臉上摸了一把,留下五道淡淡的白印。

長生一愣,詫異地抬眼看謝忘之。

女孩稍稍喘息著,襦裙底下胸口起伏,隱約看得見略微鼓起的輪廓,她麵上帶著跑跳後的紅,越發顯得肌膚瑩潤。那雙眼睛明亮澄澈,浮著幾分狡黠的笑意,讓人能忽略她剛才乾了什麼,隻想摸摸她的頭。

長生心裡微微一動,手比腦子快,已經伸手摸在了她臉上,入手的肌膚細膩,像是上好的羊脂或者美玉。

“……怎麼了?”謝忘之眨眨眼睛,“我臉上有東西?”

長生趕緊順著台階下,指腹假模假樣地在她臉上擦了一下,故意說:“麵粉,剛才的沒擦乾淨。”

謝忘之驚了,不等長生收手,用手背再抹了幾下,追問:“現在呢?還有嗎?”

“沒了。”長生沒敢再看那雙眼睛,彆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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