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多謝掛念。”謝忘之滿心隻有李齊慎,先前複雜的心思全讓重逢的欣喜衝淡了,哪兒還管得了鄭涵元,“不過我是得回去找醫女看看,先告退了。”
說完,她也不管這些人怎麼想,兀自轉身往屋裡走,沒一會兒就順著樓梯下去了。
孫遠道目瞪口呆,真不知道謝忘之這是乾什麼,但喜歡歸喜歡,喜歡的也不過是家世和那張漂亮過頭的臉,真讓他拋下這些世家權貴出身的郎君娘子,去追謝忘之,他又不樂意。他看看女孩消失的樓梯拐角,皺了皺眉,裝作沒看見。
這模樣落進鄭涵元眼裡,自然是實打實的鄙夷,但她更煩謝忘之,想到先前李齊慎驟然停下的那一下,惱得想追上去打謝忘之幾下。
“算了,看來她是有事,我們也彆顧著。”鄭涵元在心裡啐了一口,麵上卻不顯,帶了點笑,一撈披帛,轉身進屋,“彆浪費了,吃著吧,今兒算我請客。”
朱雀大街在長安城正中,正對著朱雀門,過了朱雀門就是皇城。孝謙皇帝時太極宮就成了實際上的離宮,之後曆代皇帝盛年時都沒在太極宮住過,一直都在大明宮裡處理政務,李承儆也不例外。
按道理,李容津帶來的這支親兵應當進朱雀門,過皇城,在承天門處右轉,經延喜門至丹鳳街,再過丹鳳門進大明宮。
然而眼看著要進朱雀門,門口守著的守衛都移開了交錯的槍,李齊慎忽然一勒韁繩,控著戰馬往右轉了個彎。
“你乾什麼?”李容津感覺他要脫隊,“就要進皇城了,得先去拜見陛下。”
“再說吧,勞煩叔父替我擋著!”李齊慎已經策馬右轉,一路衝著安興坊去。
李容津還沒反應過來,侄子已經連個背影都沒了,隻聽見隱隱的馬蹄聲,還越來越遠。
他不傻,也年輕過,想想李齊慎先前突然退的那兩步,就知道侄子是去找那個小相好了。李容津不知道該說李齊慎膽兒大,還是愛情這回事使人勇敢,居然連李承儆都敢不見。
副將臨陣脫逃,朱雀門也不能不進,李容津憋了會兒,搖搖頭“死小子,長安城裡都敢縱馬,看你怎麼交罰金。”
他一勒韁繩,看著朱雀門,“列隊,進皇城!”
“是!”後邊的將士整齊劃一地應聲,騎兵自動補上李齊慎的位置,像是隊裡壓根沒這個人,繼續往前走。
在星月樓裡心潮澎湃是一回事,到了安興坊就是另一回事,謝忘之一貫不愛讓馬車送到謝府門口,和府上的車夫說了一聲,讓車夫先行,自己從巷口緩緩往謝府走。反正這條道就這麼長,平常沒人來,遇不上什麼壞人,也用不著侍女陪著。
不知怎麼,她不想這麼早回謝府,特地放慢腳步,走走停停。
今年天氣正常,二月底正是開春時,風裡已經帶了三分暖意七分花香,吹起謝忘之耳側留出的兩縷發絲。她無端在原地停了停,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口氣還沒吐完,謝忘之突然聽見了馬蹄聲,快而急,一聽就是匹好馬,且跑馬的人心急得很。
安興坊裡多世家宅邸,長安城裡縱馬還得罰金,謝忘之心說哪家郎君膽兒這麼大,謝府門口都敢亂來。聽著馬蹄越逼越近,響得像是要踏到身上,她本能地轉身,恰好看見戰馬停在眼前。
馬上的郎君看了她一瞬,翻身下馬,動作利落漂亮,輕鎧下衣擺一瞬掀起一瞬回落,在空中劃了個小小的圈,居然很有點瀟灑落拓的意思。
兩人之間隔得不遠不近,恰巧有風,卷著新開的花吹過去,花瓣飄拂,劃過李齊慎淺琥珀色的眼睛,在他眼瞳裡給對麵的女孩描了個飛花妝。
謝忘之看著那張漂亮的臉,愣了一下“你……你不是要去拜見陛下嗎?”
“是該去的,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要問你,就急匆匆地趕來了。”李齊慎扯著籠頭,戰馬乖乖地站在他身邊,連個響鼻都沒打。
“好啊。”謝忘之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也不介意,朝他笑笑,“你要問我什麼?”
“豐州大漠草場,我尋遍了也找不到桃花。時下二月,我想問你,”李齊慎看著她,忽然一笑。他稍作停頓,再開口時語氣裡藏著萬千心緒,“長安城裡,可有桃花否?”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