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香做時工藝特殊,點起來就能通天。”道士說,“將來娘子要是想求祖宗先人、諸天神佛辦點什麼事,就點這個香,再把事兒默念出來,他們就能聽見。不過有一點……”
謝忘之當然不信,但也不拂道士的意,接了線香“怎麼?”
“這通天香一點,就是通天,隻有一次機會,娘子可要想明白,求的是什麼,能做交換的又是什麼。”道士一臉嚴肅,抬手指了指天,“他們可不白做事。”
“我明白了。”謝忘之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看道士滿臉肅穆,也嚴肅地點點頭,“那就多謝道長了。”
見她受了香,因緣了結,道士鬆了口氣,再盯著謝忘之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多說,這就走了。”
他比謝忘之還著急,說完,立馬轉身,往著邊上的小巷走。提起卦象時是胡說,那條瘸腿倒是貨真價實,走起路來整個身子偏著,一瘸一拐,整個人像是根搖搖欲墜的筍,一晃一晃地搖進了巷子。
謝忘之盯著那背影看了一會兒,轉頭和車夫說“走吧。”
車夫應聲,想了想,瞄了她手裡的線香一眼“這東西娘子要帶著?”
謝忘之不想帶,但隨手丟了總也不對,她想了想“……算了。回去收起來就好,不缺個盒子。”
既然這麼說,車夫不至於反對,點點頭,翻身上馬車。謝忘之隨後也上去,車簾一落,馬車轆轆地向著安興坊去。
回長安城後謝忘之的日子和先前沒什麼不同,照例學著詩書,偶爾彈彈箜篌調劑心情。或許是因為天漸漸冷下來,貴女間的交遊少了不少,謝忘之樂得清閒,心情都好了許多。
尤其是領頭的鄭涵元,平常論交遊就是她最積極,在貴女圈兒裡也最吃得開,近來卻不知怎麼,不愛在貴女麵前露麵,反倒愛和年輕郎君們混在一處。正當齡的年輕男女在一起還能談什麼,談來談去無非就是風月之事,甚至隱隱有要定親的意思。
這消息還是溫七娘告訴謝忘之的,她倒是登門拜訪過幾次,說起時麵上笑吟吟的,語氣卻有三分不屑“……唉,當年說是不隨意嫁人,要嫁就嫁當世的英雄,如今倒隨便了,看那樣子是好事將近,但凡是五姓裡的,大概是誰都沒所謂了。”
這話謝忘之當然不接,一來不愛背後嚼人舌頭;二來和鄭涵元委實不熟,實在無話可接。她隻應聲,意思意思敷衍了溫七娘幾句,之後又是虛與委蛇,順著溫七娘說話,把人哄得高高興興出門就算是完成任務。她不打算和溫七娘交心,溫七娘當然也不,隻不過是看她口風緊,既是試探又是找個出口說說平常不敢說的話。
鄭涵元要嫁誰,謝忘之才懶得管,但她也留了個心眼,旁敲側擊打探了一下家裡人的口風。按理說,先前都急得讓她去見崔雲棲,想來是有過給她定親的念頭,但熬到十一月,沒人再提過這回事,阿耶和阿兄忙了不少,來去匆匆,偶爾見麵也沒有笑影,連一向端正含笑的王氏都滿麵愁容。
阿耶和阿兄不怎麼能碰麵,和王氏又不熟悉,謝忘之思來想去,乾脆試探著去問李齊慎。但李齊慎也沒說,總是巧妙地把她的話題推走,三兩句拐走她的思緒,讓她開心地過個午後,等回去才想起來還有要問的事兒。
再過了一月餘,謝忘之終於知道籠在頭上的陰影是什麼,知道了被隱藏的真相,揭開後是淋漓的鮮血。
先元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範陽節度使康烈起兵反叛,打的旗號是“清君側”,說是今年江南大旱,東西兩道死傷無數,前去賑災的官員卻和當地官僚勾結盤剝,他為了國家社稷,得肅清朝政。
叛軍挺進的路線由範陽到長安,路上各地節度使自然派鎮兵抵抗,但不知為何,鎮兵節節敗退,甚至有失守殉難者。戰報一封封地急發向長安,但進了京就像是紙片兒進火爐,沒有任何回應,與此同時長安城內和往年一樣準備除夕和元日的大典,張燈結彩,就像是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等到十二月二十五,虛假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叛軍到了滎陽,州城失守,太守殉難,最後一封入長安的戰報是血書,斑斑血漬,質問皇帝為何不回戰報,為何仍在準備過年。
麵對那封血書,李承儆終於做出回應,雖然這回應古怪,還不如沒有。
他下令,調洛陽的天策軍回長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