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再次清醒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
“清清,娘知道你不甘,心裡苦,但是娘也沒辦法了,你大哥考上了京都大學,那是村裡的頭一份,你就看在你大哥從小疼你保
護你的份上,成全了他,難道你想看你大哥跟我和你爹一樣,一輩子埋在這黃土溝溝裡。”一個婦人的聲音帶著哽咽,皸裂的
雙手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何婉晴艱難的咽著吐沫,剛要說話,嗓子就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她這是,這是重生了?
短暫的迷惘之後,她的眼裡不爭氣的流出了眼淚來,重來,重來,她還來得及修改前世的錯誤。
見自己的女兒剛一醒過來就哭成了淚人,嗓子都沙啞的沒了邊兒,李春花抱著何婉清也是痛哭流涕起來,“是爹娘沒本事,沒本
事!”
何家兩個娃,學習都是個頂個的好,在這村子裡頭都是數一數二的。
學校離這裡十多裡地,兩孩子天不亮就上學,每次都是最早到校的,每年的三好學生從來不帶落下的。
但是,何家世世代代都是背朝黃頭背朝天的莊稼人,都在這窮溝溝裡,兩孩子的爹雖然有點手藝活,但是兩個孩子書讀花銷不
少,家裡能賣的也都賣了,何家這上邊還有老人,親戚能借的也都借了,如今便是再連門都沒得踏了。
村裡的人,都勸何家,這就行了,農村的娃子讀那麼多書有啥用?
但,是這次大兒子考上了京都大學,出來了都是有出息的,這學,必須得上啊!為了這事,她這滿嘴大燎泡,吃也吃不好,睡
也睡不好。
也是趕巧,李春花有個省裡給乾部家當保姆的姐姐李春曉,過年回來探親,李春曉就說起來,她認識的小保姆在這麼一家,兒
子在部隊當兵,家裡條件也好,就是兒子年紀大了,想給他說個親。
按道理講,就是這個條件也是何家上趕著也攆不上的,但是那家兒子腿腳有傷,再加上聽說何婉清是高中生,模樣又是一等一
的好,這才有了這心思相一相。
而且,如果相中了,兒子何玉林上大學的學費就有著落了!
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是但凡有彆的出路,也舍不得拿女兒的一輩子去換兒子的前程啊。
李春曉覺得這事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於是苦口婆心的規勸外甥女,窮溝溝的孩子,有這麼好的事情,還不抓住?
也就是妹妹和妹夫兩個心疼孩子,不然換作彆人家,直接爹媽同意就完事了,誰管孩子咋想。
女娃娃不就是圖嫁個好人家嘛!
“清清,老高家可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你說你就算讀書讀出去了,不還是要嫁人的嗎?女人這輩子不就是為了個嫁個好人家嘛?
這天下掉餡餅的事情,你還不接著,那不是傻了?這要不是之前那個對象看他上戰場,受了傷,退了親,哪裡輪得到咱家,人
家親戚都是京都裡的大官,這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親事,你再看看你,要死要活的,你這萬一真沒了,讓你爹媽白發人送黑
發人,你這不是往爹媽心上捅刀子嗎?我看你這大書都白讀了。”
何婉清這嗓子火辣辣的疼,說不出話,看著父母滿臉皺紋,皸裂蒼老的臉龐,她滿心的愧疚,兩輩子的內疚一下子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