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1 / 2)

《駙馬如手足, 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一百三十章

穆明珠強撐著坐起身來,避開了柳耀。

她不喜歡這種被藥物控製的感覺,好像她不再是人, 倒更像是被本能欲望主宰的獸類。

當然隻要她讓理智放手,立時便可以滑入快活沉淪的深淵。

但她自己想快活是一回事, 被人下藥設計的快活又是另一回事。

“柳光華,你清醒一點。”穆明珠伸手抵在柳耀發燙的臉頰上, 推得他更遠離了一些, 手背貼上自己的額頭與臉頰,也覺發燙似火燒。

柳耀被她一推, 像是恢複了一點理智, 半睜開眼睛,昏昏沉沉看向她。

穆明珠自知兩人不該再獨處下去, 眼下應該離開這張床,她推柳耀, 道:“你出去。”

柳耀似聽非聽, 被她推的身子軟綿綿的, 看樣子被下的藥劑量更重。

如果說穆明珠還維持著一絲清明, 那柳耀幾乎就是任人宰割了。

就在此時,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與交談聲。

穆明珠此時腦袋裡好似有漿糊, 耳邊也嗡嗡的, 隔著門板也聽不真切那交談聲,竟好似幻聽到了齊雲的聲音。

大約也是因這藥物的緣故。

穆明珠見推柳耀不動, 便自己起身,想要越過柳耀,翻到床外側出去。

隻是她此時手腳無力,越過柳耀時支撐不住, 一手抬起便覺要歪倒,慌忙落了手去撐住身體,倉促混亂之中也沒計算好落點,恰好便撐在了柳耀胸前——哪裡不太對勁。

穆明珠一愣,下意識手指一動。

的確不太對勁——不是男子應該有的平坦胸膛。

她這會兒腦袋裡暈暈的,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柳耀卻是大驚,因這是“他”隱藏多年的大秘密,事關身家性命,哪怕是在神誌不清的當下,也知不能給人察覺,竟不知哪裡生出的力氣,掩著前胸坐起身來,往外一翻就下了床。“他”也是迷迷糊糊中,隻知道不能在這秘密暴露的房間裡再留下去,下意識就往門外去,然而才下床便覺膝蓋一軟。

就在此時門外雜亂的交談聲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少年寒涼的嗓音,“臣齊雲,求見公主殿下。”

穆明珠身體內的藥效逐漸進入了強力發作期,她感覺自己像是在一場漂浮的夢境中,耳邊肖似齊雲聲音的幻聽越來越真實,方才按過的柳耀竟宛如女子。

她半趴著,手臂撐在床麵上,耷拉著腦袋,閉著眼睛想要等這一陣藥效過去。

床邊的柳耀隻一心想要逃出去,守住“他”的秘密,下床時腿軟手酸,竟是一頭栽倒於床下,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伴著這一聲巨響,門外的人再也難以等候。

“砰”的一聲,少年破門而入,手按長刀走上前來,見床上的公主殿下鬢發散亂,床下的美貌郎君卻是衣衫淩亂,一時黑眸如深淵寒水,氣勢凜然駭人。

柳耀終於撐著床沿,迷迷糊糊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往打開的門外而去,恰好從少年眼前走過,展露了那肖似少年的麵容。

少年周身寒氣更重,看一眼在床上背對著他的公主殿下,眸光微動,待那郎君離開房間之後,先緊閉了房門,這才折返回來,於床邊冷聲道:“殿下可還好?”

穆明珠於昏沉中,努力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見少年唇紅眸冷、甲衣如鐵,閉了眼睛再睜開,仍在眼前,一時不禁暗暗稱奇——不知寶華大長公主酒中所用何藥,竟有如此功效。雖然那柳耀與齊雲的確有幾分相像,但是在她清醒時看去,怎麼都不能像到如此程度。更何況這會兒連衣裳裝束都扮好了,究竟是該稱讚寶華大長公主這藥神奇,還是該稱讚她的想象力詳實呢?難道說謝鈞等人每次用完五石散,都能體會這樣的快樂不成?那倒是難怪戒不掉了。

方才藥效初發作之時,穆明珠還能憑借強大的理智推開柳耀,此時藥效到了強力發作期,本就是摧毀人意誌力的。

穆明珠也是人。

她隻覺眼前的少年無一處不誘人,冷的眸、紅的唇、甚至那幾分怨怒之色,都格外勾人心神。

穆明珠也不知哪裡生出的一股力氣,竟然伸出滾燙的手去,拉著少年要他在自己身邊躺下來,低頭望著他的眉眼,柔聲道:“本殿知你不願以色侍人,不過如今情形……”

她俯下身來,在少年耳邊低語,嗬出的氣帶著十足的熱度,“我幫幫你,你也幫幫我,咱們互相服侍,也不算……辱沒了誰……”

少年在她身下不語,隻冷眸如星,靜靜望著她,抿緊的唇間似有幾分薄怒之意。

穆明珠不知是那藥效的緣故,還是她自己心中有鬼,隻覺少年薄怒之色,比什麼都叫她情動,見他不曾拒絕,便試探著輕輕啄吻在他耳根處。

齊雲不曾料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躺在床上,感受著公主殿下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和她滾燙的呼吸,不能控製身體的悸動,亦不能控製心中的苦楚酸澀。

大約是為了營造氛圍,這一處房間內的燈光本就昏紅,此時映在床帳上壓著的玉飾上,從齊雲的視角看去,恰如一輪小小的紅月。

齊雲望著那一輪小而涼的玉質紅月,心裡清楚公主殿下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當她的熱吻落在他唇角、並且即將落在他唇間時,他終於再也不堪忍受。

“不要……”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秋天裡的一縷纖雲,隨時可能隨風飄走萬裡。

穆明珠在迷亂的情|欲中被這一聲驚醒,她微微一愣,低頭向少年看來。

“我不要……”齊雲輕聲又道,漾著水光的眸子,靜靜望著她。

穆明珠看到少年麵上淒楚之色,不知為何,竟然心中一痛。

雖然這尷尬的情況下,互幫互助是最快的解決之法,但對方既然不願,她也不會強人所難。

“對不住……”穆明珠用力閉了閉眼睛,試圖拉回一點理智,拚儘全力從少年身邊挪開,倚著床柱、閉目而坐,氣息尚且有些渾濁,沉聲道:“你若可以,便出去。”

她竭力控製住自己。

前世今生,穆明珠從未主動服用過這等藥物,就算是在揚州焦府吸入了催|情的香,但那隻是輕微放大感官,並不是奪取了人的神智。可是這次寶華大長公主摻在酒中的藥,效果卻極厲害,藥效發作時,能讓人腦子裡什麼都不想,隻想著一件事——做了這一件事,便求得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穆明珠閉目調息之中,忽然感到額上一陣濕冷。

她睜開眼睛,卻見是少年手持冷帕子,給她敷在額間。

穆明珠蹙眉,奇怪這藥效強大,口中淡聲道:“你還是走了好。本殿現下一見你,就想親你。”她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此刻的理智。

少年聽了她的話,給她按著濕帕子的手紋絲不動,麵色雖然緋紅,但神色間卻越發冷峻惱怒。

穆明珠看了他兩眼,想要破開這眼前的幻想,看一看柳耀真實的模樣,卻隻是徒勞。

她閉了眼睛,任由少年服侍。

過了片刻,少年去而複返,這次卻是端了一盞湯藥來。

“薛醫官給開的藥。”他捧著藥碗,如是說。

穆明珠想著不會比眼前這狀況更糟了,就著少年的手,一口氣喝光了那藥,沉聲道:“薛昭人呢?”又問道:“櫻紅呢?”

少年不答,又托了一碟蜜餞給她。

穆明珠下意識撿了一枚吃,邊吃便覺得奇怪。她吃藥從不用哄,也不怕苦,就是櫻紅、碧鳶服侍,也不會給她備下蜜餞,因知道她的脾氣隻會給她備下一碗白水清口。柳耀這樣一個孤僻古怪的人,怎麼忽然間有了這樣的閒情?

薛昭醫術果然了得。這一大碗藥汁入腹,穆明珠便覺一股清涼之意從丹田升起,直衝天靈感,神思漸漸清明起來。

那藥效也過了強力發作期,又有薛昭的解藥,穆明珠漸漸恢複了理智。

她倚靠在床柱上,感到身上不再發燙,緩緩睜開眼睛,卻見坐在桌邊的少年,仍是齊雲模樣。

穆明珠閉上眼睛,默然片刻,再度睜開眼睛,見那人還是齊雲,不曾變回柳耀。

原來方才齊雲入門、柳耀跌跌撞撞離開之時,穆明珠正反身趴在床上、藥性發作,壓根不知道兩人的動靜。

等到齊雲到了床邊來,穆明珠抬眼看時,隻以為是藥效發作,好似後世那等會致幻的毒|品一樣,叫她錯把柳耀看成了齊雲,哪裡會想到竟然是齊雲本人呢?

此時穆明珠恢複了理智,環顧四周,卻見這乃是一座專供貴人遊玩的花閣,春秋可以賞花,夜裡也可以歡愉。

這種建造在園中湖邊等相對靜謐之所的小房間,大約是從寶華大長公主等建業城中的女貴人中流傳出來的新風潮,在她這公主府中也傳播開來。

譬如這一間房內,錦被堆疊,上繡鴛鴦;桌上紅燭,灼灼成對;無處不是對情|事的暗示。

穆明珠從屋內的陳設上收回視線,卻見少年大馬金刀坐於桌邊、定定望著她。

饒是穆明珠這樣見過大場麵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狀況有一點尷尬。

不過,她不會表現出尷尬來就是了。

穆明珠揭下額上的濕帕子來,擦了擦鬢角的汗水,歪靠在床柱子上,身上仍覺綿軟無力,先問道:“寶華大長公主呢?”

今日這場是非,乃是因寶華大長公主而起。

“已經走了。”齊雲簡短道,不曾提及方才在門外他與寶華大長公主之間的衝突。

穆明珠稍微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隻要寶華大長公主一去,在公主府中她就是最大的,底下人再鬨不出什麼事情來。

她旋即又問道:“你幾時回來的?母皇可知你今夜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