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2 / 2)

“我願意去。”蕭淵斷然道。

“你想清楚了?”穆明珠看著他的眼睛,道:“這比取真經還要危險。梁國在這些國家裡麵,未必沒有自己人。你去遊說他們聯合對梁國動手,自然要儘量隱秘。隻是這樣一支從大周而來的隊伍,在當地恐怕很難遮掩行蹤,梁國不會坐視不理的。”她頓了頓,又道:“這些國家中也有給梁國打怕了的,說不定會當麵應承你,轉身出賣你。”

蕭淵笑道:“那不是更刺激有趣了嗎?”他對上穆明珠的目光,收了嬉笑,道:“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世間人,有幾個能有這等機會周遊列國呢?像我父親那樣,一輩子不曾出過建業城,安然活過花甲之歲,在我看來沒意思透了。我要的正是這樣行萬裡路的人生,哪怕死在路上。”

穆明珠熟視他良久,眨了眨眼睛,道:“濟慈寺在建業城之外。懷空大師並非沒有出過建業城。”

她說了個冷笑話。

“你需要多少人馬?”穆明珠又道:“朕這裡有兩個校尉給你,兄弟兩個,一個叫秦烈,一個叫秦燕,原本是要跟著朕往摩揭陀國取真經的。他們有遠行的準備。”

蕭淵詫異笑道:“竟是他們兩個?”

穆明珠疑惑道:“他們兩個怎麼了?”

蕭淵笑道:“外麵盛傳,說這兩兄弟是陛下的侍君,要收入後宮的。”

宮變之後,穆楨作為太上皇移居長秋宮,徹底失去了對朝政的控製權。

秦氏兄弟,也就自然轉成了新君的校尉。

穆明珠挑了挑眉毛,忽然道:“昨日懷空大師坐化,咱們現下這麼嬉笑聊天,是不是不太對勁?”

蕭淵反而看得更開,笑道:“又有什麼不對勁?便是懷空大師在西天聽著咱們說笑,也不會怪責的。他走得歡喜,咱們自然也要歡喜。”

穆明珠想到懷空兩次安然靜待死亡,不禁頓生感慨。

普通人最難以逾越的,便是對死亡的恐懼。

如果普通人也能像懷空一樣,視死如生,安然接受,那麼一生之中的多少驚慌恐懼都能得以免除。

蕭淵看著忽然沉默了的皇帝,道:“怎麼了?你舍不得懷空大師?”

穆明珠沒有回答,抬眸看著他,道:“太上皇一向喜歡你。如今你要出大周往遠方去了,記得去見她一麵。”

“自然。”蕭淵目光落在輿圖上大周的位置,抬手拍了拍穆明珠的肩膀,笑道:“不過陛下,你可得撐住了!彆沒等我回來,大周先沒了。”

眼下的形勢多麼危急,朝中有心的人都很清楚。

穆明珠無奈長歎,雖然她並不“迷信”,但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聽到這種觸黴頭的話會開心。

蕭淵笑道:“呸呸呸,我亂說話。陛下萬歲,大周自然也萬歲。”

穆明珠知道他的用心是想鼓舞自己打起精神來,隻好一笑,道:“你這個禍害也要萬歲。”

蕭淵重新仰頭望向那巨大的輿圖,道:“不過說真的,當初咱們在南山書院一同打馬球的時候,我可真沒想到你會有做皇帝的這一天。”

穆明珠笑道:“這些馬屁,等你回來再拍也來得及。”她頓了頓,問道:“懷空大師的遺物,你要收走嗎?”

蕭淵道:“身外之物,我留著做什麼?”又道:“由陛下處理便是。”

懷空大師其實沒有留下多少東西。當初他帶去濟慈寺的,如今隻剩下兩卷佛經,一隻木魚,一隻銅碗,一箱僧衣。

是夜,這些東西送到了長秋宮中。

太上皇穆楨坐在窗下,看楊虎撫琴,其實楊虎也已經不再年輕。

穆楨捧著那隻銅碗,手指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

若亡人有魂,當應聲而來。

楊虎撫停琴弦,看向太上皇。

穆楨輕聲道:“待我去了,臥房櫃子裡的兩箱舊衣,都給你帶走。”

楊虎柔聲道:“怎麼說起這等喪氣話來?您是要長命百歲的。”

太上皇捧著那銅碗不語,半響忽然自失一笑,道:“是我說錯了。你要舊衣做什麼?”

楊虎所愛,唯有金銀。

梁國大軍南下之後,在最初摧枯拉朽般的攻勢過後,又陷入了僵局。

在不過江的情況下,梁國大軍發現西線的上庸郡與襄陽是拔不掉的兩顆釘子,而東線的南汝陰郡也是啃不下的硬骨頭。而隨著梁國大軍深入,他們的後勤線變得過長,甚至會有被截斷的風險。他們的糧草損耗變得越來越大,而在當地卻又得不到有效的補充。這原本是閃電般的入侵,現在卻成了消耗戰。

對此穆明珠早有準備,在戰爭開始之時,便一直有條不紊促進後方農業生產,因為她很清楚這會是一場持久的戰爭。大周沒有強大的騎兵戰馬,無法收複被梁國侵占的北方中原;正如梁國沒有強大的水軍,無法渡過長江天險,徹底剿滅大周的有生力量。

如果梁國皇帝像上一世一樣,耐著性子,積蓄力量,在三年後再發動攻擊,情況對大周來說可能會比現在更惡劣。

但因為大周的動亂,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以至於連拓跋弘毅都沒能忍耐下來,生怕時機稍縱即逝,立時便命大軍南下——哪怕梁國東北角的烏桓之亂還未解決。

蕭淵離開建業前一夜,穆明珠留他在宮中一夜長談。

現在齊雲往上庸郡北府軍去了,穆明珠的白天屬於朝政,晚上仍舊屬於朝政。在她登基之初還記得的“養生之道”,似乎正被她自己慢慢遺忘。她真心實意熱愛這份帝王的事業,願意把每個日夜都獻給這份事業。她近來常常留人在宮中長談,有的是朝中老臣,有的是書院後起之秀,隻要是有可取之處的言論,她都願意聽一聽,與對方探討。

思政殿偏殿中,蕭淵坐在蒲團上,動了動雙腿,看了看周圍簡單的陳設,笑道:“原來陛下的宮中留宿,如此正經。”

穆明珠坐在對麵的蒲團上,笑道:“你聽了什麼不正經的話?”

蕭淵笑道:“正經的話也有,不正經的話自然也有。前番南山書院那個學生叫什來的?仿佛是姓蔣?”

“蔣坤?”

“對,就是補了度支侍郎官職的那人。”蕭淵道:“那人年輕又俊美,陛下留他一夜長談,禮部的人便坐不住了。”

穆明珠倒是並不在意,道:“這蔣坤雖然年輕,但頗有見識,獻策頗有幾分道理。”又笑道:“這又關禮部什麼事兒?他們還要參奏朕有傷風化不成?”

“那你就想錯了。”蕭淵笑道:“自從你拿書院的學生補了一批官,朝中哪裡還有跟你對著乾的?”

原本會跟穆明珠對著乾的官員,“病休”退下之後便再沒能回來了。

“禮部那些官啊……”蕭淵樂不可支,道:“正商量著要給你立後封四妃呢。”

穆明珠皺眉笑道:“這真是……”

不管國家多麼危急的時候,總有以討好上司私生活為第一要義的官員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又是早睡的一天!

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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