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8章(1 / 2)

陸姚有些恍惚, 她本來篤定陸檀絕不會把她沒收到學費和生活費的事說出來的!這麼多年過來,她自以為很了解這個妹妹。

陸檀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在很小的時候, 她再怎麼欺負陸檀, 陸檀轉頭就忘了, 還是會拉著她的衣擺, 仰著一張可愛的臉甜甜的叫她姐姐。

但那並不會讓陸姚喜歡她, 隻會讓陸姚更厭惡她。

那時候陸姚就想, 都說女大十八變,小時候醜的可能長大後就漂亮了, 而小時候漂亮的, 說不定長大後就醜了。

她巴不得陸檀長大後變成醜八怪。

無論她怎麼欺負陸檀, 陸檀都不會記仇, 有時候被欺負狠了,陸檀才會去找父母告狀。

可惜沒有一次成功,爸爸忙著工作,媽媽更願意相信陸姚的話。

一次次下來,陸檀也不告狀了,她隻能默默的承受, 承受的久了, 她就成了一個啞巴。

因為沒人會給她主持公道, 沒人給她補償。

陸姚欺負她就欺負的更加得心應手, 欺負的太過順手, 就當成了習慣。

哪怕陸檀躲著她走, 她也要把陸檀抓出來。

就跟貓玩|弄老鼠一樣,不是為了吃,隻是為了玩耍,看著獵物在爪下掙紮,卻怎麼也跑不掉的可憐模樣。

“你的意思是我昧了該給你的錢?”陸姚忽然哭出來,她咬著下唇,哭得梨花帶雨,“我是這樣的人?你當著老師的麵這麼給我潑臟水?陸檀,我哪裡對不起你?你討厭我哪兒?你說出來,我都可以改!”

“學校每次發獎學金,我都把機會讓了出去,我不貪那點錢。”陸姚抹了把眼淚,“你說我什麼都我可以忍,但是唯獨這個我絕對不認!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陸姚雙眼泛紅,緊緊盯著陸檀:“從小到大,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學費和生活費我都是親手交給你的,你自己花了還不承認。”

陸姚表現的實在太真實了,辦公室裡的老師們看她的眼神都有了點同情。

隻有陸檀笑了一聲:“這麼說,你給我的是現金了?”

陸姚急忙說:“當然!”

陸檀偏過了頭,眼底有不加掩飾的嘲諷:“你忘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嗎?那麼大一筆現金,你從銀行取出來,會查不出流水?”

“現在你就可以上手機銀行,查去年和今年的流水,看看你有沒有每個月取一千五現金出來,看看你有沒有每年取一筆八千六百多的學費出來給我。”

陸檀收斂了笑容:“就算說謊,最好也說的查不出真相比較好。”

陸姚漲紅了臉,額頭流下了汗,她傻了。

她這才發現,剛剛她自己所說的話,反而成了證明她沒給陸檀錢的證明。

辦公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覺得尷尬。

比起對陸檀的感官,陸姚的形象在老師們的眼中產生了顛覆般的變化。

一個學生,滿口謊言,甚至能欺騙父母,貪下妹妹的生活費和學費,在外人麵前還能表現的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妹妹才是那個欺負她的人。

這是多麼可怕的行為?多有心機?

陸姚埋著頭,她受不了彆人的目光。

她可以接受自己站在舞台上,所有人都要抬高腦袋羨慕的看著她,卻不能接受人們用這樣的眼神圍觀她。

這種目光明明是陸檀的專屬!

她忽然站起來,椅子被她帶著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巨響,她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我不跟你爭,我爭不過你,但你騙不了所有人!”

她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跑出了辦公室,還沒忘把陸母也拉出去。

她知道在這裡待得越久,就對她越不利。

等陸姚和陸母離開之後,陸檀才對輔導員說:“這次又麻煩您了。”

輔導員:“……沒什麼,不過你們家這個情況,也太複雜了。”

陸檀笑了笑:“我習慣了,不早了,我先回宿舍,您也早點休息吧。”

她離開的時候,還給辦公室裡的所有老師鞠了個躬,對自己的家事打擾他們辦公表示歉意。

“陸姚看起來確實挺無辜的,如果是假裝的,那她可以去演戲了。”

“但是陸檀說可以查流水,她就跑了,這錢肯定是她拿了。”

“對啊,要是心裡沒鬼,肯定願意馬上打開手機對峙。”

不過也有偏向陸姚的:“說不定她是不想讓陸檀難堪。”

說話的是陸姚以前的英語老師,他臉色不怎麼好看,其他人也就不繼續討論了。

陸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學校的,她一隻腳重一隻腳輕,陸姚甚至沒有送她離開學校,就說自己不舒服,要回寢室休息,隻剩下陸母一個人站在路燈下等車。

她腦子裡全是陸檀說的那些話,陸檀說不認她這個媽了。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不覺得自己哪裡對不起陸檀,她把陸檀生了下來,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給她吃給她穿,就算她對陸姚更好,那也是因為陸姚更聽話懂事,更可能成為她的驕傲。

她還沒說不要陸檀這個女兒。

陸檀憑什麼不要她這個媽?

然而她回去把事情跟剛加班回來的丈夫一說,卻狠狠挨了一個巴掌,她被打懵了,結婚這麼多年來,丈夫從來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陸鵬!你乾什麼!”陸母撒潑般地站起來,張牙舞爪地朝丈夫撲過去。

陸鵬咬牙切齒地吼道:“陸檀在給秦封工作!你他媽的知道秦封是誰嗎?!”

陸母不知道,她隻知道那是個有錢人,可她曾經也是有錢人家的太太,不覺得對方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他們的生意沒有失敗,現在他們也請得起營養師。

陸鵬:“我告訴你!秦封一句話,我馬上就能年薪過千萬!上億都行!”

陸母茫然道:“她隻是給人家當營養師,拿的是五萬的工資,人家大老板還會聽她的?”

陸鵬冷笑一聲:“陸檀長什麼樣,你不清楚?她到人家家裡去當營養師,見麵的時候多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成為秦封的情人。”

陸母看著丈夫,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個人不是她結婚快三十年的男人,而是一個陌生人。

“你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陸鵬罵了一聲,“當二奶怎麼了?傍大款怎麼了?現在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我工作這麼多年,一個月也就三萬,陸檀沒畢業就能有五萬,她要是真跟秦封扯上關係,會有人笑她給秦封當情人?巴結她的多了去了。”

陸母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想讓陸檀去傍大款?陸鵬?你還是人嗎?!”

陸鵬啐了一口:“彆跟我說這個,陸檀要是真有這個造化,我這個老子憑什麼不能沾點光?”

“你生不出兒子,還不許我指望女兒?”陸鵬罵累了,自己去倒了一杯水,他對兩個女兒都感情一般,懷孕的不是他,照顧孩子的也不是他,陸姚聽話一點,他就對她好一點,陸檀不聽話,他就對她視而不見。

但現在,陸檀明顯比陸姚能帶來更多的好處,於是陸姚在他眼裡就不重要了。

留校當老師,以後再有造化,又能掙多少錢?

陸鵬:“行了,彆他媽哭哭啼啼的,準備點東西,明天我請假,咱們一起去學校跟檀檀道歉。”

陸母失聲喊道:“道歉?”

陸鵬已經從陸母的嘴裡知道了真相,因此不以為然地說:“是路遙昧下了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又不是我們,我們過去解釋一下,讓她把麵子掙足,不就好了嗎?”

陸母不能接受:“那你讓姚姚怎麼辦?她不要麵子嗎?以後她還要留校,有這樣的汙點,學校怎麼可能把她留下來?畢業以後咱們能給她找個好工作?”

陸鵬:“你話怎麼這麼多?!她自己做的事,反而不能說了?”

陸母哭喊道:“不行!你不能這麼對姚姚,她還小,不懂事!你是她爸,你不護著她,還想害她!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陸鵬冷漠道:“行,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再也不想在公司裡看人臉色了,一個月三萬,媽的,就夠老子出去打幾場牌。”

他要自己是個漂亮女人,早自己上了,還有陸檀什麼事?

反正他覺得,天大地大,錢最大。

老婆可以再娶,兒子可再生,此時的錢沒了,那可就真的沒了。

陸母連忙爬起來給陸姚打了電話——她是攔不住丈夫的,但是陸姚在學校,說不定可以攔一攔。

而此時,陸檀正把一封邀請函遞給潘美美。

潘美美剛洗完澡,不明所以的接過信封:“這什麼?你給我包紅包啦?”

陸檀朝她笑了笑:“謝你剛剛幫我說話,這是我雇主給我的,他去不了,讓我帶人自己去。”

潘美美小心翼翼拆開信封,這信封做的太漂亮的,紙摸著就很有質感,上麵邀請函三個字還做了字體設計,纖細漂亮,微微凸出來,還有若隱若現的暗色花紋。

“品酒會!”潘美美驚喜地叫出聲,“那咱們不就可以想喝多少喝多少了?肯定有紅酒吧?”

陸檀:“沒有紅酒,但是有果酒,你應該也會喜歡。”

她有三張邀請函,一張給潘美美,一張給楊曼。

潘美美又翻來覆去看了幾次:“龐氏酒莊,我沒聽過,等等,我上網查一查。”

等她在手機上查完,臉色都變了,剛剛還隻是占小便宜般的欣喜,現在則完全是驚喜了,但驚喜太大,把她給砸蒙了。

室友們還問她:“查出什麼了?快說說。”

潘美美結結巴巴地讀著查出來的信息:“龐氏品酒會一年一度,會邀請世界各國的酒業品牌參與,以及代言和有代言傾向的明星,以及幾位出名導演……”

總結下來,就是能受邀過去的,全是有頭有臉,平常隻能在電視和雜誌上看到的人。

這邀請函是拿錢都買不到的。

潘美美捂住嘴:“嗚嗚嗚,我要發微博和朋友圈炫耀。”

她說完馬上舉著邀請函,照了張自拍照,調節了光線,瘦了臉以後發到她所有的社交軟件上。

為了避免有人不知道這張邀請函的分量,她還複製了資料給人家科普。

重點強調“有錢也買不到”六個大字。

其他舍友都有些羨慕,能去那樣的場合見見世麵也好啊,不過誰讓她們當時沒有站出來幫陸檀說話,陸檀不給她們,她們也沒辦法,隻能暗暗羨慕,順便下定主意以後陸檀再被找麻煩,她們一定要第一時間挺身而出,不給彆人機會。

陸檀又去了一趟楊曼的寢室,把請柬親手交給了她。

楊曼是富二代,倒是知道龐氏,但她家也就是普通小富,在本省開了家連鎖火鍋店,龐氏的邀請函,彆說她,她爸媽也隻是聽說過,沒見過。

“真給我啊?”楊曼有些吃驚,衝陸檀笑,“我可沒東西還你。”

陸檀搖頭,很認真地對楊曼說:“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不用還。”

楊曼一愣,忽然不說話了,她忽然抱住陸檀,痛心疾首地說:“檀檀寶貝,姐姐疼你,彆難過!”

陸檀:“……”

等楊曼一腔柔情發泄過了,她才說:“那咱們還要去買禮服。”

陸檀皺著眉:“買什麼?”

楊曼:“禮服啊,那種場合你穿這一身去啊?”

陸檀低頭看了眼自己今天剛買的衣服,覺得哪裡都很好,怎麼就不能去了?以前她進宮時也是穿常服,首飾都不怎麼戴,皇後和貴妃都還誇她簡樸,有大家風範。

楊曼也不跟陸檀講道理,隻說:“先敬衣服後敬人,話糙理不糙,現在勢利眼可多了。”

於是陸檀問:“禮服多少錢?”

楊曼:“去那種場合,至少得要上十萬的禮服才能撐住門麵,便宜的不行,質感都不一樣。”

陸檀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覺得這是一個天文數字:“沒錢。”

楊曼自己也拿不出來,但她有辦法:“咱們可以去租,租一天幾千塊,也還成,好多小明星沒錢也要出席活動,就是去租禮服。”

陸檀沒什麼潔癖,但她不願意用彆人用過的東西,她想了一會兒,終於說:“我自己做吧。”

如果不是為了嘗一嘗國內頂尖品牌的酒,她連自己做衣服都不願意。

女紅也是必修課,刺繡最為重要,本來她們這些大家閨秀是不必自己親自做衣服的,就是做,也多是做貼身穿的裡衣,但是陸家落魄久了,舉家搬去京城的時候,最開始還要租住在巷子裡,前麵是做豆腐的,後頭是打鐵的,沒有一時半會兒的清靜。

為了搬走,她隻能讓家裡的男人們出去找活,去藥店當抓藥的學徒,女人們則跟她一起去給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衣裳,以此得一些錢,換一個好房子。

後來她闖出了名堂,才有皇親國戚送了他們一套大宅子,這才不用過幾個人擠一間屋的日子。

楊曼嚇了一跳:“你還會做衣服?彆了吧,咱們還是去租好了。”

陸檀分析道:“大牌禮服又不能洗,彆人穿過後又換回去,你再穿上身,不覺得難受嗎?”

本來陸檀不說,楊曼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陸檀現在一說,楊曼就覺得難受了。

楊曼嘟囔道:“那些大牌禮服為什麼就不能洗,設計的很有問題,難道衣服隻穿幾次嗎?那麼貴!除了頂級的有錢人,誰能穿一件扔一件?”

陸檀想起秦封,他每天的西裝都不一樣,估計還真是穿一套扔一套。

楊曼還對陸檀說自己的夢想:“我就想畢業後從家裡搬出去,能買套大房子,專門弄一個房間來當我的衣帽間,掛滿衣服和高跟鞋,有一堵牆放滿包,看著就爽。”

陸檀無情的拆穿她:“你又不穿高跟鞋。”

楊曼嘟著嘴:“我不是不穿,是走路疼,但我穿不了不代表我不能買來欣賞啊!再說,五公分以下的跟我還是能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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