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也是無奈了,心說,陳老二那對夫妻是要錢不要臉,二兒媳這個吧,倒不是貪財的,就是忒實在,這給二兒子降伏的,真是聽話。不過,這也好,錢終歸是給兒子花了,魏老太太也沒意見。
陳萱因為又增加了八毛四的欠賬,白天都是抓緊時間織毛衫的。這羊毛衫,織到十一月底,也就不織了。一進臘月就是年,過了年,買厚毛衣的人就少了。
十一月底是魏老太爺的壽日,魏時魏年兩兄弟問了,魏老太爺一向節儉,並不打算擺壽席,魏老太爺說了,“在家吃一頓長壽麵就行了,阿年媳婦麵擀的筋道,讓阿年媳婦擀麵。阿時媳婦鹵子打的好,阿時媳婦打鹵。”
魏老太太笑,“讓阿年去買幾樣洞子貨,再燒幾個小菜。”
魏老太爺擺手,“洞子貨太貴了,隨便家常菜做幾樣就成。”
“不用你出錢,他們倆平日裡有工錢,哪個沒私房來著。你就吃一回兒子們的孝敬吧。”魏老太太很精明的給倆兒子分派了任務,當天的酒啊菜啊的,錢就你倆出啦。
魏時魏年都沒意見。
陳萱晚上跟魏年打聽,“阿年哥,啥叫洞子貨啊?”
魏年一身大棉衣裳,舒舒服服的盤腿坐炕頭兒,地主老財家的少東家一般,端著搪瓷缸子為陳萱解惑,“就是冬天裡的鮮菜,什麼小黃瓜、韭黃、青椒、青菜、黃花,這些東西。”
“都是鮮的?”陳萱瞪圓了一雙杏眼,裡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
“是啊,要不怎麼叫洞子貨呢。”魏年看陳萱不知道這個,便多說了兩句,“這些菜,都是屋裡種的,就在廣安門、阜成門那一帶。”
“我跟大嫂子去菜市都沒見過。”
“這些菜賣的貴,多是供一些大飯店,或是有錢人家定的。”魏年笑,“菜市上估計不太多的,冬天的鮮菜接下來禁不起放,再說,現在其實還不是洞子貨的旺季,得年前年後,那會兒菜市上就有了。”
陳萱感慨,“這城裡人可真會吃。”
“你不是城裡人哪。”魏年放下搪瓷缸,笑同陳萱道,“你要樂意,明兒我跟大哥說,買菜的事兒我來,買肉買酒的事算大哥的。到時,我帶你一塊兒去買菜,咱們去他們種菜的地方現挑現摘。”
“成!”陳萱忙不迭的應下。
魏年同陳萱說一句,“明兒我不穿西裝,我有棉袍兒的吧?”
“有,給你做了兩件,我想著咱家交往的,也不全是新派人。要是去舊派人家裡,興許你要穿。”陳萱說,“阿年哥你生得俊,就是長袍,穿著也好看。”
魏年笑,“就會說甜言蜜語。”
“我這都是實心話,阿年哥你本來就生得俊啊。除了容先生,我覺著,沒人比阿年哥你更俊了。”
魏年氣的,“合著我還隻能排老二。”
“不是這麼說,我覺著你們差不多的俊,不過,容先生多有學問啊,人家學問比你好,所以,隻得讓你暫時排老二了。”陳萱還有理有據的解釋了一遍。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簡直火上澆油,魏年忍不住瞪陳萱一眼,這丫頭!還實誠哪?就是個高低眼!陳萱給魏年的搪瓷缸裡續上熱水,問,“阿年哥,你說,容先生這麼有學問,為什麼不去大學裡做老師啊?”
“是人就要做老師不成?”魏年也去沙龍好幾遭了,知道一些容先生的來曆,“容先生做生意的本領比做老師強百倍,他與政府關係匪淺,家裡的公司在上海,聽說,在海外也有產業,他可不是尋常人。”
陳萱沒有半點兒驚詫,“容先生肯定很厲害啊,你想,他這麼年輕,也就比阿年哥你大個五六歲的樣子,都是碩士了。阿年哥你也很聰明,原本,你應該跟容先生差不多的,可是,你不肯多讀書。要是阿年哥你肯念書,你一準兒念的比我快,你要是在國內念大學,大學裡都是有學問的人,你的同窗,教你的教授,都是有本領的人,阿年哥肯定也能學到很多本領。你要是像容先生一樣在國外念的大學,阿年哥你想想,國外產業,是不是就是說在外國也有生意的意思?容先生肯定是因為在外國念書,他又是個聰明人,就在國外做起了買賣。阿年哥你要是在國外念書,我覺著,你也不會比容先生差的。”
“像阿年哥你說的,念書多也不一定就去做老師,做生意也行啊。”陳萱認真的說,“我真盼著阿年哥你越來越好,阿年哥你這麼聰明的人,我總覺著,阿年哥你能成為比現在更厲害百倍的人。”
“你是說,我去念大學?”
“非但要念大學,還要念碩士,念博士,還要把那些人家可能考也可能不考的法語、德語通通學會。”陳萱誌向淩雲,就很有些惋惜魏年這不愛念書的事兒,她望著魏年直歎氣,“不然,阿年哥你這樣的聰明,就可惜了。阿年哥,你這麼了解容先生,怎麼就沒看出來。要是做咱家這樣的買賣,有太爺給打下的底子,阿年哥你又這樣能乾,現在已經足夠了。可是,要是想做容先生那樣的大生意,就得像容先生這樣,去國外念洋書才行。”
魏年捏捏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