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托陸老太爺的麵子,陸家三個爺,都在政府當差。”魏銀早聽她大姐欣羨的念叨多少回了。
陳萱聽著,魏銀是不大願意這親事的,陳萱給魏銀分析,“阿銀,你這話要是跟老太太、太爺說,可是站不住腳的。現在都這樣,就是阿年哥,也是跟著太爺打理鋪子的生意啊。”
魏銀兩手扯著帕子,反複拉扯,幾要扯破,方低聲說道,“就是什麼都好,也得看倆人對不對脾氣,我一見那個陸三,就不合眼緣兒。”
陳萱明白了,魏銀就是沒看上陸三。
要是在上輩子,估計陳萱會認為,親事可不就是父母說了算麼,哪裡有子女置喙的地方?可今生不同,雖然陳萱不知道上輩子魏銀樂不樂意這樁親事,但是在這輩子,此時此刻,陳萱確定,魏銀應該是真的沒看上陸三。陳萱看向魏銀,手裡那帕洋縐綢的帕子都要給扯爛了,陳萱聽到自己膽大包天的問了魏銀一句,“阿銀,咱們私下說話,你也不要害羞。我先同你說,你不要反感我這話,要是你不樂意親事,我跟阿年哥說,叫阿年哥給你想法子。可是,眼下你可得心裡清楚,陸家家境的確很好,錯過了陸家,以後可能找不著這麼好家境的人家兒了。”
這一席話,對於外頭宣揚新派自由主義,打破封建殘毒的新派人士,不足為奇。但,陳萱雖向往新派的文化,其實,她並不算新派人,包括陳萱兩輩子雖見識不多,心裡也明白,成親是大事。陳萱完全是出於對魏銀的關心,才會問魏銀對親事的看法。畢竟,從家境上來說,陸家的確不錯。以後萬一找不到陸家這樣家境的人家,魏銀後悔了,想到今天陳萱同她說的話,會不會遷怒責怪?就是魏老太爺魏老太太知道,也得嫌了陳萱。
魏銀的親事,說到底,成與不成,客觀上而言,對陳萱影響不大,與陳萱的關係也不大。
隻是,陳萱同魏銀一向要好,她對魏銀的關心越過了此事的利弊權衡。當然,陳萱現在還不明白“利弊權衡”的意思,陳萱就是簡單的認為,她跟魏銀好,她得站魏銀這邊兒。
或者,還有一個陳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地方,那就是,陳萱自己也沒瞧上這位陸三。
陳萱對自己的認知,反是沒有魏年更敏銳。因為,當天晚上,倆人回屋說起私房話時,陳萱悄悄同魏年說了魏銀的意思,“要說哪裡不好,阿銀也特彆說不出來,就是沒看上。那個陸三爺,不對阿銀的眼。”
“這話是怎麼說的?總得是人家哪裡不是,才好回絕。就一個不對眼,要是以後萬一對眼了,要怎麼辦?”
陳萱道,“我看難,陸三爺一看就是那樣人,說不上來,我覺著,這人不是個踏實人。”
魏年找人打聽陸三爺的事,一時還沒有回音,就順嘴問陳萱,“你細說說,如何一個不踏實。”
“你不知道,今天他們來了,我沏茶給大家夥兒。陸老太太有陸大少奶奶伺候,這是應當的,媳婦可不就得伺候婆婆。可陸三爺,陸二少奶奶把茶遞給他,連聲謝都沒有,這可是他親嫂子。北京人不是最重禮貌麼?還有,就陸三那說話,也不大好。一來就問阿銀有沒有在新學堂念過書,阿銀很不高興,那個陸三,自己個兒也就是高中畢業,他又不是大學生,也不是碩士博士,看他說話那樣兒,就是楚教授都沒他那口氣大。還有打扮上跟咱家也不是一路,阿年哥你雖然也是成天把頭發捯飭的跟牛舔了一樣亮,你捯飭起來就顯得穩重,那個陸三,就顯著輕浮。老話不是還說,相由心生麼。”
魏年問陳萱對陸三的看法,陳萱一向實誠,咣咣咣的把心裡話全都一股惱兒的說出來了。
魏年笑,“闔著不光阿銀沒看上,你也沒看上啊。”
陳萱認真的說,“我看不看得上不打緊,是阿銀在跟陸家說親事,要是阿銀喜歡,我一樣是盼著阿銀好的。這不是阿銀不喜歡麼,我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陸家可能是比較有錢,可是這談婚論嫁的,也不能光看錢啊。阿年哥,你可得好好的為阿銀打聽一下。”
魏銀的親事,魏年自然會儘心。讓魏年心下驚詫的是陳萱,想到陳萱去年剛進門兒時的小心翼翼,這一年的辛苦學習,麵對比魏家家境更好的陸家時,才會有這樣的見解和見識。
不過,魏年眯著眼睛打量陳萱片刻,方嘴角含笑,眼中卻似有不善的問陳萱,“什麼叫‘把頭發捯飭的跟牛舔了一樣亮’,我那就是用了一點兒發膠。說,你平時是不是在彆人跟前都是這樣說我的!”
陳萱慢半拍的回神,一捂嘴巴,“唉呀,我怎麼把這話說出來了!”然後,陳萱做出讓魏年哭笑不得的解釋,“平時我都是心裡想一想,都不會跟彆人說的。阿年哥你就放心吧。”
是啊,闔著你成天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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